“是吗。”姜颂反问,“那那两首歌你买了就真的会唱吗?”“我……”“你不会。”姜颂替他答了。“那两首歌各有一段高音,你的嗓音条件更适合中低音。而且我写的旋律太小众,蒸汽波和你擅长的流行乐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条路。参考你之前的专辑风格,我写的连你下张专辑的备选歌单都入不了。”姜颂条理清晰,说得林也无法就这个问题予以反驳。“可是,”姜颂话锋一转,“你说的对,我毕竟拿到了钱,而且你给的远远高于市场对我的定价。从这一点上来说,我赚了。”她的声音低下去,“看在钱的份上,我不深究那些了。哥……你也别再逾越了,都过去了。”“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和你回到过去。”林也说。“噢,那就好。”姜颂不否认,听到这句话时,心里那些翻涌的蜜糖很迅速地被替换成了酸涩的浪潮。林也看着她,继续说:“我一直以为,我们没有结束过。”姜颂心里浪卷潮涌,她忽然不敢正视林也的眼,只好偏过脸,对着侧边的窗玻璃。“可是一切都不一样了。人都是会变的。”她说。“我对你没有吸引力了?”林也低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很真诚的,听不出任何狎昵意味的发问。姜颂抿了一下唇,声音有些发颤,“嗯。”车窗是磨砂玻璃的,外面看不进来,却映出姜颂那一张苍白清绝的小脸,她眼眸里的细碎光亮亦清晰可见。林也搭在扶手箱上的手攥紧又松开,然后伸过去,似一片羽毛轻轻落在姜颂的肩膀上。“你忘了,你说过的,我的身体对你很有诱惑力。”这句话一下把两人拉回到两个月前那间昏暗的房间里,迷乱的亲吻,用尽力气的拥抱……那时,姜颂被林也压在床铺上,在滚烫的情潮中,用最好听的声音对他说最冷情的话——就算喜欢,也只是喜欢你这个大明星的身体。姜颂不否认,“是又怎么样。”她以为林也会像上回那样,暴烈地要她离开。已然做好了下车的准备,却感觉到林也搭在她左边上的手缓缓按了下来,沙哑且性感的声音随之响起:“那就给你,好不好?”像是被一记冷枪命中心房,姜颂瞬间失去思考,每条血管都在颤抖,四肢百骸都是僵的。她惊愕的面容映在窗玻璃上,林也目光和她在玻璃中相触,他没有半秒钟的犹豫,搭在她肩上的手微微用力,将她扳正,对着自己。而后,倾身,同时另一手指节托起她的下巴,低头,吻随之落下。他的唇温热而干燥,轻柔地碾,辗转舔舐……冷峻而自持的男人,忽然变成了男妖精,誓要使出浑身解数,引姜颂缴械投降。其实就在他使出五成撩人功力的时候,姜颂已然输了。她在混乱中睁大眼睛,再一次感受到沉沦带来的快乐。车厢里的温度越来越高,姜颂感觉自己要化了。她两手紧紧攥住林也的衣角,在一片水声搅动中清醒地失了分寸。再不停下,事态会怎么发展,不言而喻。而林也也并不想,在这样的境况下就让她彻底交出自己。可他就是要把空气都搅沸,濒临爆炸的一刻,才停下。“你看,我还是能吸引你的。”他滚烫的唇擦着姜颂的,哑声对她说。姜颂被他半抱着,呼吸间都是他的气息。稍微平缓了下喘息,她别过脸,下巴抵在他宽直的肩膀上,用最柔软的语调倔强道:“你说了,也只是身体罢了。”林也没生气,反而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这样不挺好吗。”回去的路上,两侧车窗都降下来,海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姜颂趴在窗框上,下巴搭在小臂上,长发被风吹乱。林也点了一支烟,没怎么抽,就那么夹在指间,手腕搁在自己这侧的车窗边,风太大,烟灰蓄不成截就飞散在空气里。他一手掌着反向盘,偶尔转头看一眼姜颂的背影。夜风清凉,吹走白日里的暑期,也带走一些压在他心里的沉闷。一路上,他们没有交谈。心情却都是平和的。夜晚能滋生很多秘密,也赐予人冒险的勇气。回到大平层,姜颂揿亮灯,喊了两声“果果”,没听回应。她一面弯腰换上拖鞋,一面说:“怎么还没回来,我打个电话给她……”说着就往自己卧室的方向走。林也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自顾换了鞋,提着购物袋去主卧。姜颂把门一关,后背抵着门板无端吁出一口气,耳边忽然传来果果的声音,她吓了一跳。“喂?姜小姐,有什么事吗?”姜颂把手机从戴了助听器的那侧换到另一侧,她说:“没事,就是问问你事情解决了吗?”“啊……解决了解决了,嘿嘿。”果果笑嘻嘻的。姜颂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果果说:“我晚上住我闺蜜家,明天让老板亲自送你去机场哦。”说到这个,姜颂摆出“兴师问罪”的架势:“你早知道他今天要来,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果果小声道:“哎呀,想给你惊喜嘛。”姜颂不否认有惊喜的成分在,但惊吓也同在。挂了电话,她拿了睡衣去浴室冲澡。做完全套护肤流程再出来,她脚步一顿,站在门边,侧着耳朵屏息听外面的响动。静悄悄的,好似偌大的屋子里其实就她一个人在。半个多小时前在车里的那个吻,以及林也那句“这样不挺好吗”,好像也只是她的臆想。姜颂定在原地出了一会儿神,直到听见忽然响起的敲门声,脑中某根弦被拨动,金石丝竹,纷然响动,她心里兵荒马乱似的惶惑。她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出声问:“怎么了?”立在门板后的那人却并不说话,相反,轻而缓的叩门声再次响起。那声音像是响进了姜颂的身体里,窗外的夜那么沉,黑暗弥漫,触发人本能的罪恶欲念。她轻轻转过身,刚洗过澡的身体有些濡湿,手掌覆在门把手上立即洇上一层薄薄的雾汽,手掌下压,“卡塔”一声,门开了。林也站在离她不过二十公分的门外,穿黑色工字背心和同色棉质长裤,肩胛骨和两条手臂肌肤完全暴露在外,线条流畅,肌肉紧实,洗过的头发没怎么吹干,墨色额发半湿的垂落在英挺的眉骨上。他身上那股野性又洁净的草木香似乎更浓了。门缝只有一掌宽,姜颂只肯露出半张脸,刚才洗澡取了助听器,这时候只能稍稍偏侧着左耳对向他。她又问:“怎么了?”林也垂眸看她,声音让姜颂想到打火机小砂轮被按动,“嚓”的一下,火苗燃了。他说:“喝点什么,酒?”因为没戴助听器,这句虚虚实实,在姜颂的耳廓里形成回音。她抬眸,以为自己幻听。林也目光既沉又淡,朦胧又直接,欲望埋得很深,无声向她发出邀请。————————谢谢阅读深夜,孤男寡女,酒精催化,会发生点什么,非人力所能掌控。姜颂自知她远没有表面上表现得这么风平浪静,适才车内那个吻已经证明了一切。为了不让事态超出掌控,她下意识拒绝。“我明天一早的飞机,喝不了。”林也一点也不意外,“几点?”“九……”姜颂差点脱口而出,停顿半秒,又说,“我自己过去就行,你忙你的。”“我送你。”林也很直接,带一点不容拒绝的口吻。姜颂抿了下唇,“没必要。”林也目光深深,“刚才在车上的事,你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