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飞卿并没有拦她,盯审了她过于匆忙的脚步半晌,他再回头瞥视窗外那道令她今日显得那么反常的身影。一抹愉快的微笑在他嘴边升起。“我来帮忙!”他刻意大声说着,踩着雀跃的脚步踱进厨房。藏身在窗外的唐律,无言地仰首看着湛蓝得没有一丝云朵天际,甚想掩上双耳,不去聆听屋里传来那些属于情人闲的对话。许久过后,他将手中买来的茉莉盆栽放在她的窗下,转身离开。经过沾湿的毛巾擦拭过后,舒展的嫩叶显得更加碧绿亮眼。乐芬漫不经心地照顾着手边这盆唐律赠她的茉莉,不断思索着方才霍飞卿对她说的话。“你确定暂时不重新商定订婚的日期?”百思不解之余,她放下手下边的毛巾,转过身来再问他一次。窝在沙发里看报的霍飞卿,答案还是一样,“等你伤都好了再说吧,我不急。”她半挑着黛眉,“你好像对订婚这件事干怎么在意。”他家那票亲戚都已经天天打给他夺命连环电话催他了,可他老兄却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不是不在意,是不急。”霍飞卿放低了手中的报纸,有耐性地再向她重复,“慢慢来就可以了,我真的不急,所以你也不用太急,了解?”她很急吗?她的眉心不禁微微蹙起。不,她只是和往常一样,想在霍飞卿身上,找到他总足为她提供的避风港。透过窗子,看向因主人未归所以仍是一屋黑暗的隔邻,她很想问自己,为什么她会有那份很想逃避,又想去挖掘一切真相的心情?这份感觉已经持续一个星期了,而自从霍飞卿暂时休假后,唐律也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来看过她。她幽幽地问:“飞卿,你为什么向我求婚?”埋首在报纸里的霍飞卿,慢条斯理地抬首看向她,瞥见她两眼所瞧的方向后,他不动声色地开始严阵以待。“为什么问这个?”“想知道。”她缓慢地转过身来,倚在桌边杷玩着食指。“嗯……”他一手抚着下颔,“因为我的年纪也不小了!家里头一催,所以就理所当然的跟你求婚啦。”乐芬眨了眨眼,“就这样?”霍飞卿反而多心地看了她一眼,“我觉得这个动机已经很充分了。”“山盟海誓呢?要不然死生不渝那类的台词呢?”她一手抚着额,试着去举例那些正常人都会有的说法。他好笑地扬眉,想听我说那些吗?”“……不怎么想。”她顿了顿,其实也不怎么期待他会那么做。“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他咧着笑脸,说完又再将报纸拿起。很奇怪的,听了他这个回答,她居然也不会感到伤心。乐芬慢吞吞地在他的身边坐下,侧首看着再埋入报纸堆里的男朋友。认识了快十年,彼此早已太过熟稔,因此她也不怎么期待对她做些热恋中男女的举动,可是她的不期待,也是肇始于他从来没给她机会期待过。在他身边的感觉,有点类似在唐律身边的感觉,一样的熟识、一样的态度、相距不远的距离,她常觉得,他们这对男女朋友.一点不像情人,只不过因为在一起久了,于是一切都变得理所当然。就连求婚也是理所当然,不掺加那些爱情的囚素。到底是哪里出错了?“乐芬。”沉默了一会儿后,霍飞卿像是想起了什么般,“最近怎么部没看到唐律?”“不知道……”她气息一怔,心虚像种日渐发作的传染病,“他好像很忙。”“再怎么忙你也要去关心一下呀。”谁知他马上换了一张责备的脸庞,并且擅自为她做了补救的动作,“这样好了,你就替他打点一下三餐,我看他天天都吃外面,肠胃迟早会吃出问题的,我明天去替你把菜买回来。”乐芬难以理解地耸高两眉,愣愣地瞪着他脸上充分流露出的爱护学弟的表情。他又想了想,不忘帮她安排休闲活动,“还有,唐律他爸妈都出国了,他一个人一定很寂寞,有空你就过去隔壁陪陪他。”他到底在说什么啊?“对了。”趁她犹在发呆之际,霍飞卿笑咪咪地凑近了脸,“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听说在他忙于工作的那阵子,发生了某种……意料之外的发展?“说什么?”她还没发现他话里的重点。仔细观察着她不像说谎的表情后,霍飞卿合上嘴,停顿了数秒。“没有就算了……”唉,他实在是不想表示得太明显。乐芬怀疑的双眼,滑过他看似颇失望的表情,“你好像怪怪的……”“是你想太多了。”霍飞卿的太极功力早就练到火候精纯,“找去打个电话。”起身走到门外,确定将大门关好后,霍飞卿连忙在手机的电话簿功能里,找出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名。“是我。都已经一个星期了,大老板,你到底相信我了没—一?”接通电话后,他刻意把音量压得低低的,“信?那还不把最新情况告诉我?”对方似乎喃喃抱怨了好几句,不久,手机裹传来—串制式的报告。“他说出来了?”听得龙心大悦的霍飞卿,当下脸上表情有如久旱终于逢甘霖,“好,我知道了。”作者:绿痕砰!唐律张大了嘴,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大门遭人一脚踹开。“姓唐的!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文蔚的炮火门门外一路轰进屋内,大步大步地来到他的面前,以指戳着他的鼻尖。他一脸无辜,“啊?”“为什么乐芬又跟那个牙医出双入对的?”纤手立即往隔邻—指,准确地指向那扇可看见乐芬他们的窗扇。“他们是男女朋友,这很正常。”他沉默了一会处,不把面孔转至那个方向,也不想去看那扇窗里的情景。气极的文蔚还以为他早已想通,并且在上回恳谈完毕后就开始积极张开行动了,孰科他老兄居然还是不改本色,且在霍飞卿回来后,他居然更采取老僧入定、不闻不问的策略。“不正常的是你!”性子急的她再也受不了他继续拖拖拉拉,边对他数落边拿起手机拨号码。唐律如临大敌,“你又想做什么?”继上次马拉松式的恳谈过后,她又想再进行另一回合的洗脑?她冷眼一瞪,“拜托,暗恋那么多年还是不打算表白,你不怕得内伤啊?”他这正主儿不急,但旁观者们可是看得再也没什么耐心了。“我……”“听我说。”不等他辩驳,文蔚将手机往旁—搁,走至他的面前用力地以十指掐紧他的肩头,“等待不是游戏,而游戏,也不是等到地老天荒就会有奖品的,明白?”“文蔚……”他才想张口解释,就看她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拎起他家电话。“喂,把你的望远镜拿过来!”总指挥官迅速分派任务,对挟在耳边的话筒一左一右地交代着,“叫你家的万能大厨准备一份外卖,送货地址在三号,五分钟交货!”他听得眉头直皱,“等—下……”还真的再来一遍呢,而且这次开会地点还改在他家。“你放心,後援团很快就到了。”一口气挂掉两通电话的文蔚,脸上摆着一副“有我罩你”的模样,相当够义气地拍拍他的肩。唐律长长地叹了口大气,“这是我的私事。”她完全不同意地摇摇食指,“这你就错了,这件事可是我们这些女人的大事。”那天听完他感性的告白後,当下就有三个女人马上发愿成为他的后援团,拚命想法子想要促成他的好事。“我把东西送来了!”紧接着过来报到的叶豆蔻,在下一刻,也是一脚踹开大门冲进来。“小姐,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我家有门铃?”边开门的唐律边对另一个擅闯的芳邻摇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