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凝晖殿前,在宽大的衣袖下,他用力攢住她的手,说“记住,今日你只是我的司膳女官!一切,有我在”。
弥天花色里,他以怕弄脏膳食为名,赠她一管嫣红的赤玉彤管。
彤管有炜,洵美且异。只是,案子解完后,那彤管就被她收了起来。
眼眶酸胀无比。母亲温柔慈爱的絮叨,父亲为支持她探案与母亲的轻声分辩,及笄日父亲与母亲欣喜地吃着她做的糕饼······朦朦胧胧化成模模糊糊一团······
赵曦澄缠好布条,一抬首就见黎慕白珠泪满颊,心陡然一揪,轻声道:“你不愿说,便不说罢。”
黎慕白一颤,如梦方醒,手一举,欲要抹去一脸泪痕。
赵曦澄眼疾手快,一把捉住她的手腕,一壁掏出一方雪青色的绡帕递给她,淡淡道:“用这个罢,手上的药才上好的。”
赵曦澄松开她的手腕,看着她接过帕子,一点一点吸去脸上泪渍,眼底重又澄澈清明。
“谢殿下!”帕子上若有若无的梨花清香,让她飘摇的心渐趋安定。
“殿下,他叫江豫,是我一个远房姨父的儿子。”黎慕白攥着帕子道。
赵曦澄眸光一跳,反问:“江豫?西洲路转运使江达安之子?”他未料到她会主动提及,迟疑一会,“江家与你家似乎甚是熟稔。”
“是!”黎慕白微一点头,“江豫是我表哥,我们自小就在一块儿玩。殿下怎一下就猜出了他的身份?”
赵曦澄的眸光如被风吹过的烛火,忽地暗了一下。
“你家火灾后,我曾遣人暗中去查过。”见黎慕白一瞬不瞬望过来,他轻咳一声,“毕竟,你是我——钦赐的正妃,而江山眉妩图又出现了那种图像。”
黎慕白一愣,不虞赵曦澄早已去西洲查过她家火灾一事。
她忆起,她进京之初用石黛推演双钗案时,他曾命她伸出左手,而她因左手沾了石黛痕迹只伸出了右手。
那时,她不明白他为何只让她伸出左手,现在想来,许是他见到地上那些符号——那些她推演案情时用石黛画下的符号,就隐约猜出了她的身份。
她是惯用左手的,因此握笔、持筷等这种比较精细的活,她均用左手来做。
他应是依据她的这个习惯,推测出她的真实身份来。之后,在马车上,他又逼出她袖兜里的石黛,就愈加肯定肯定了他的猜测。
哪有什么相术识人!不过是提前查过她罢了!亏她当时还真以为他会相术!
赵曦澄见黎慕白先是呆呆的,然后又朝自己深深瞪了一眼,以为她在心里怪他,怪他查她家火灾却未告知她,正欲解释一下,黎慕白已半仰起头。
“我家火灾后——”她逼回眼中泪意,半晌,又重重吸了一口气,放平视线,直直望住赵曦澄,一字一顿,“殿下有没有查到什么?”
赵曦澄摇了摇头,唯见街灯透过锦帘,在她脸上投下极其黯淡的、一瞬即逝的影痕。
黎慕白垂下眼睑,沉寂片刻,忽抬眸问道:“殿下想知道我为何未葬身火海吗?”
赵曦澄心突地剧烈一抖,手指不由蜷曲,目光定定笼住黎慕白。
“那日,是我的及笄日。”
她视线落在帕子的梨花刺绣上,声音清清冷冷,仿佛在说着一件与自己不相干之事,指尖却死死绞着帕角与衣角。
深秋的天,是很干净的蓝,连云也是琉璃纱似的透。
西洲节度使府中,晨光还未大明,节度使黎光与妻子白氏就已忙开了。
黎家本家的女眷亦早早过来帮衬着,西洲路转运使江达安更是一大早就携妻抵至节度使府。
江达安的妻子与黎光妻子白氏是远房表姊妹,江达安与黎光又同在西洲为官。
是以,两家走动频繁,黎慕白与江达安之子江豫更是常在一块玩儿。
只是如今,黎慕白要及笄了,江豫不便前来观礼,就未随父母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