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无外伤,那么面目青灰、口内青黑,不一定全是火灾所致,抑或有中毒之故。
曹用那日在赵曦澄面前言道,说他要作进一步检验时,却有人以他的家人性命相要挟,以此来阻拦他。
其后,西洲节度使黎光府上的火灾被定为意外之灾后,因黎光无后人存于世,三具尸首便由黎家的本家人收殓下葬。
曹用就此把该事埋藏于心,直至那日在义庄得知来者是当今的凉王殿下,思忖着黎慕白曾被皇帝指婚于这位殿下,是而才斗胆把这事抖了出来。
曹用称,要挟他的那人,嗓音刻意做了改变,面容亦用帷帽做了遮挡。这些年,他一直留心,却对那人身份无半点收获。
手中的彤管一顿,她偏了偏头,眸光恰驻足在手边那幅赵曦澄画的日出之画上。
默看须臾,她收回视线,在纸上写下“火灾”二字,手不再发颤,运笔如飞。
第一,曹用之言是否完全可信。
若不可信,是谁指使他如此做?
若可信,那要挟曹用之人又是谁?是否与救她的人为同一人?
第二,倘使父亲母亲不是死于火灾之中,果为中毒身亡,那么,是为何毒?毒从何来?毒又是何时入的父母之身?
那日,是她的及笄礼,宾客甚多,火灾后并未传出有人中毒一事,包括府中的一干下人,至今仍旧好好活着。
可见,凶手作案目标明确。
然而,要查知凶手是下了何种毒,父母已是离世弥月,再验,不知能否验得出。
一想到要去惊扰他们,她胸口猛地一阵抽痛,不由停下了笔。
犹记那日的秋光,一如此刻的明媚。她悄悄溜出府时,父亲母亲仍旧坐在那个亭子里说说笑笑。
未成想,一转身,便成了他们留给她在这人世间的最后一面。
日月流年,斗转星移,从此相见只在魂梦。
一霎痛彻心腑,恍惚中,耳畔蓦然回响起梦中父母之言——“吾家娇女已长成······阿暖······从今往后,遇荆棘你得自己斩,遇沟壑你得自己跨,遇渊冰你得自己涉······慎始而敬终,终以不困······”
她深吸一口气,执稳彤管,继续罗列余下的火灾疑点。
第三,那具被当作她的尸首,究竟是何身份?
王赟近些日子暗中查过,她父亲黎光并无外室,与母亲成亲前亦未有过其她女子。
第四,救她之人又是谁?
在京中时,她曾问过江豫。
江豫很肯定地告诉她,他没有救她,亦不知道是谁救了她。对于火灾里那具以她为名的女尸,江豫道他是靠直觉辨别出来的。
直觉?他的直觉如斯精准,那她的直觉亦会照样精准吗?
她说过,她选择相信他。
但是,竹影楼小倌阿弃的玉莲、覃簪发钗上的玉莲,为何会与江豫赠她的玉莲手钏上的玉莲过于相似?她的那个玉莲手钏,又去了何处?
尽管王赟拿了江豫送来的玉莲手钏图纸去打探过,那些首饰铺子的掌柜也称依照图纸,是可以制作出同样的玉莲手钏。
然则,那两颗玉莲所用的玉料,江豫告诉过她,是独一无二的一份。
她一个瑟缩,只觉彤管滑溜溜的,仿佛她必得要用很大很大的气力方能捉住它。
停了片晌,她甩甩酸痛的手,艰难地写下最末几个疑点——
下毒者是何方之人?是否就是江山眉妩图的幕后操控者?或是凶手受那幕后操控者操控与指使?
另外,在西洲边境的山中行刺她与赵曦澄之人,是否亦与她家火灾有干系?
思及至此,她倏地抬首,却发现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