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约纳斯已经拔掉了莱纳多的耳机线:“不试试怎么知道?备用潜艇的用料一般都不是很好,至少爱琴海基地是这样的。”打火机盖被合上,莱纳多点了点头,两指夹着打火机转过头。伊莎贝拉·怀特夫人看到监控器后的年轻人转头朝自己笑了笑,摇晃着手中的那枚打火机。她的眉头皱了起来。下一秒,打火机以极快的速度朝着摄像头飞了过来,似乎早就已经算好了屏幕后的操作人员以及ai做出的躲避方案,精准地击中了其中最脆弱的摄像头光点。监控室中的大屏幕挣扎着闪烁了片刻,最终还是回归于一片雪花。打火机当啷一声滚落在地,一角因为刚才的撞击瘪了进去,盖子也因为掉落而弹开。莱纳多从副驾驶上起身,弯腰捡起那只打火机来。盖子下方缝隙的侧面刻着一个小之又小的花体字母g。“你怎么随手能从口袋里摸出一只打火机?”莱纳多默默将打火机收入掌中,细细摩挲着因为岁月而留下的些许划痕,“还是这样一个拆了打火石的打火机。”约纳斯微微皱了皱眉:“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打火机一直跟着我。”他看着莱纳多回到副驾驶座,手中攥着那只打火机。“你抽烟吗?”莱纳多抬眼去看约纳斯,面上带着些许戏谑的笑,“约纳斯·阿德勒教员?”约纳斯摇了摇头:“打火石早就因为磨损,点不了烟了。”莱纳多低下头,有一个猜测在他心底生出,但他不敢确认,却更不敢向约纳斯证实,哪怕他对此已有七八成的把握。“我总觉得它对我来说很重要。”约纳斯笑了笑,“但是我又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这种感觉很奇怪。”他抬手,覆上莱纳多攥起的手指,“好像我的某些记忆被人封存了起来,让我对那段时间,或许说是某些特定时期的记忆变得模糊非常。”时光回到十三年前的那个末尾。卡萨帕站在餐厅洗手间的隔离区内,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来敲出一支。他将滤嘴含进嘴里,低头凑近打火机去点烟的时候却发现打火石因为长年累月的使用,磨损得厉害,打了好几次都打不出任何火花。卡萨帕抬手夹了烟,微微叹出口气来,随手将打火机放在隔离区的小平台上。他其实没有什么烟瘾,只是习惯了每次在情绪郁闷的时候来上那么一支。可如今打火机罢了工,连让他借着尼古丁短暂地麻痹自己的机会都已经不再。“埃斯波西托教授?”门外传来笃笃的敲门声,约纳斯的副官站在门口,微微倾身将耳朵贴近木门,“菜品已经上齐了。”这是一种委婉的催促——你使用洗手间的时间实在是有些长。“好的。”他将手中的烟重新放回烟盒,抬手整理了衣襟,却没有留意到被他随手搁置的打火机。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身边再也没有那只打火机的陪伴。那是他高中毕业后父亲送给他的礼物。银灰色的外壳带着磨砂质感,开合的盖子下方用花体雕刻着一个小小的字母g。整个打火机触感微凉,却又出奇地贴合手掌的纹路。“我虽然缺席了你成长的很大一部分时间。”老埃斯波西托教授耸了耸肩,指着儿子手指上那道烫伤,“但你究竟在做些什么,父亲母亲不可能浑然不知。”他抬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平时少抽点烟。”其实卡萨帕没有抽烟的习惯。那时候的他只是喜欢看火柴划过盒边后因为摩擦生热而产生的火花。黑暗中的火花泛着橙黄色的光,看起来暖暖的,不刺眼。有时候他看着看着,思绪便又飘到了另外的地方,所以才会导致火苗一路燃烧到火柴根部,烫伤手指的情况屡屡发生。这件生日礼物刚刚丢失的时候,卡萨帕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习惯口袋中的空空如也。但时间长了,便也渐渐淡忘了这回事,身边除了没有了这只打火机,随之共同消失的,还有常备的烟盒。却从未想到原来有一个人在他离开之后进入洗手间的隔离区,从小台上取走了这只打火机,长久地珍藏至今。“约纳斯,”莱纳多摊开手掌,食指熟练地拨弄着打火机的翻盖,“这是我的打火机。”他凑过去指着那个花体字母给对方看:“这里有个g。”约纳斯抬眼,有些疑惑。“你不记得我的名字了吗?”十三年前,大学校园宴会厅后的房间里,那位在学生口中不近人情的年轻教授懒懒散散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的军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