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街上的流民越来越多,宋山山估量着今天的生意怕是也做不成了,便吩咐酒春醠把大门给掩上。
外边饥饿之人那么多,若是看到这妇人在她这讨到了便宜,起了心思,她整个酒肆都不够他们抢的。
就如同刚才酒玉酝所说的,饿急了的人什么干不出来。
那妇人显然没理解到她们的用意,见大白天的忽然关了门,当下就慌了,抱着孩子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盯着他们。
“你们要做什么?”
宋山山知晓她定是误会了,连忙开口解释:“娘子莫慌,我们这也是小本生意,救得了你一人却救不得外面许多人,这也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说着她示意那妇人从门缝往外看,外面有几个同她一般的流民正用一种阴森的目光盯着她们这处。
妇人这才明白他们的用意,不免为刚才误解他们而感到羞愧。
不过得了宋山山的金口玉言,知道自己的孩儿可以得救,当下又要跪下来给她磕头。
幸而酒玉酝从搀她起来后就一直站在旁边,那妇人的膝盖才刚屈下,他就眼疾手快地将人捞了起来。
“娘子不必这么客气。”
宋山山侧开身子避开她的礼,看着她怀里的孩子沉思,这么小的娃娃也吃不下什么吧?
“春醁,你去作坊把我放在灶面上的牛乳给取过来吧。”
她忽然想到今天早上出门时,阿娘给她装的那壶牛乳。
她最近在尝试着做甜品,那壶牛乳本来是打算做姜撞奶的,只是后面发生了这么些事,她一下给忘了。
如今见到这么个小娃娃才想起来。
这孩儿尚小,如今饿得没力气,一下子也吃不下什么,那妇人原本是想讨碗汤水就好的,听见有牛乳,心里欣喜不已。
她也是本分的农户,要不是这一场蛇疫,她断是做不出乞讨这事儿的,可是为了孩子,她是什么脸都可以不要。
见酒春醁应声往后院走去,那妇人险些没落下泪来。
宋山山沉思了一会儿,又在酒春醠耳边轻声吩咐了几句,这才请人坐下问道:“娘子,您是从浔城来的?”
那妇人惶恐坐下,讪讪答道:“正是。”
“娘子如何称呼?”
“夫家姓张,您叫我张娘子吧。”
这时酒春醁已把牛乳取来,倒了一碗在碗里,张娘子连忙接过,拿起勺子一点点的喂给孩子喝。
这牛乳煮过,装在暖壶里放了大半天,依然还有些温度。
宋山山闻不惯那股奶腥味,不爱喝纯的,可那小孩却吃的津津有味。
太久没进食了,张娘子一下子没敢喂的太猛,而是先润湿了他明显干裂的嘴唇,再一点点的往里送。
喝了几口之后,那小孩已经伸着舌头往外舔了,小手紧紧地拽着张娘子的袖子,不想让嘴里的甘甜消失。
直到喝了满满一碗,还意犹未尽地咂巴着嘴。
张娘子也不敢给他喝太多了,怕他空了许久的肠胃适应不了。
小孩之前饿得迷迷糊糊的,这会儿吃饱,总算恢复了些精神,瞪着一双乌漆漆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人。
这时酒春醠也端着一份重新热过的餐食进来,放到张娘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