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清歌:“成交。”陆斯则把菜单递给她,“谢谢盛小姐。”盛清歌按照陆家父母的口味指出几个菜品,“是我该谢谢你。”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把菜单递还回去,电梯方向传来脚步声。陆斯则朝江家人点头致意,随后就和父母一起回去他们订的包间。盛清歌父母走过来。江临走到盛清歌身边,要牵她手。盛清歌不动声色地躲开。李菱女士往这对小夫妻方向扫了一眼,没说话,走过去不冷不热地和江母聊了几句,态度只能说是尊重。盛清歌父母都是事业型强人,一个比一个强势。再加上他们本就对这桩婚事不满,饭桌像是变成了谈判桌,凝重的让人吃不下饭。还是江父比较圆滑,插了几句话,气氛才缓和下来。接下来一顿饭,盛清歌时刻神经紧绷,维系表情管理,不忘和江临扮演恩爱夫妻人设。一场饭局结束,目送父母乘车离开,她才放松下来。等把江家父母也送走,停车场只剩下她和江临。江临皱眉,解释道:“我当时刚要说话。”盛清歌眼睫低垂,轻声说:“你演技挺好的,转型当演员吧。”江临抬手抓住她手臂,“你和陆斯则什么时候认识的?”没有让他掌握主动权,盛清歌抬头反问:“我和陆斯则认识,有什么问题吗?”江临还要说什么,盛清歌往周围看了看,压低声音:“这附近一定有人在拍,你确定要闹大?”江临果然噤声,只是看着她,眉间微微蹙起。“把离婚协议签了,江临。”盛清歌说,“在婚姻协议约定的日期之前,我可以不公布我们离婚的消息。”这是她开出的条件。女生的神情太坚定了。江临上一次看见她这样,还是她答应和他协议婚姻的时候。没人能动摇她已经决定好的事情。江临叹了声气,慢慢松开她,“我可以签,但是我想让你答应我一件事情。”盛清歌:“什么事?”江临说:“明天下午陪我去一个地方。”“什么地方?”江临紧皱的眉眼舒展开,深邃的眼睛凝视她,会让人产生深情的错觉。他说:“二中。”盛清歌和江临从小到大都是同班同学。甚至大学都是同一个。当然,世界上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盛清歌当年大学报考,就是奔着江临填报的志愿去的。本市的大学,距离家近,专业也是她感兴趣的,倒是没有后悔这一说。这天是周日,高三生下午放假。一中校园里,只有做收尾工作的老师,和一年四季都守在校园的门卫大叔。今天的校园比平时人多,偶见几个老师在走廊里往来。一走进教学楼大厅,盛清歌就听见楼上有交谈声。随后,她看见高中班主任从正楼梯快步走下来。年近五十的中年女人,慈眉善目,热络地走到他们面前,“今天还真是,都赶着一天回母校。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商量好的。”盛清歌好奇,边上楼边问:“还有谁?”不及班主任回答,上到二楼,碰到刚从会议室出来的三人。校长,年级主任,和走在二人中间的陆斯则。校长态度和蔼,从表情也能看出来是在恭维陆斯则。后者神情谦逊,没有半分得意自满。盛清歌一抬眼就和男人对上视线,后者眼里有疏离礼貌的笑,迈步走过来。校长和年级主任自然跟在他身边一起。班主任还以为几个老同学早就不认识了,忙介绍说:“他是陆斯则,高一在我们班待过一年,也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盛清歌看向老师,浅笑:“记得。”班主任说:“那还挺好的,我想着你们两个结婚,连婚礼都没办,不然我们班级还能用你们结婚的机会聚一聚。”江临点点头,接过话,说的煞有介事:“等我和清歌都不忙了就补办婚礼,一定给老师同学们发请柬。”顿了下,他目光移到陆斯则面上,眼底带几分不易被察觉的审视,语调也变慢:“到时候陆先生可一定要来。”盛清歌不知道江临为什么突然要对陆斯则说场面话,他明明在投资商面前都一向直言不讳。总不会是为了和陆斯则套近乎。盛清歌又缓缓看向陆斯则。男人神色沉静,话语里也不带情绪,只应道:“好。”邻居从教学楼走出来时,天边又烧起火烧云。盛清歌和江临并排走出校门,刚迈出半步,一辆自行车飞快冲过来。盛清歌反应快,往后退了两步,又抬手挡了挡被自行车带起来的灰尘。江临抬起胳膊,护在她身前。那是下意识地护住她。面旁被他的衣袖擦过,他整个人直接把她护在怀里。盛清歌维系住低头的动作,愣住。这时那辆自行车停下来,自行车的主人把车掉头,推回来,“抱歉啊姐姐。”闻声望去,盛清歌看见一个少年。因为骑得快,风往后吹,少年额前刘海儿被风吹得有点凌乱。蓝白相间的校服敞怀穿,衣领一高一低,肩上斜跨一个吉他包。他笑得腼腆又阳光,那么恣意、那么青春。像极了她记忆中、十七岁的江临。“没事。”盛清歌摇摇头,少年就朝她挥挥手,然后跨上自行车离开。收回视线,江临还站在她身前。他垂眸,表情有点不自然。她仰头,阳光在江临身后,他整个人逆光站。盛清歌突然鼻子有点酸意,声音闷闷的,“江临,我有时候真的看不懂你。”“那我们重新认识。”江临抬手,想把她眼睑下方的眼泪擦掉。盛清歌后退半步,躲开。江临无奈地笑,垂眸,从衣兜里拿出手帕纸,塞到她手心里。“盛同学,给我个机会,我们重新开始。”盛清歌吸吸鼻子,整理好情绪,淡声说,“民政局还没下班,去离婚。”面对江临一下午的回忆杀,说心里没有一点动摇是不可能的。但盛清歌还是很清醒的,和江临赶在民政局下班前、拿到当天最后两张离婚证。盛清歌自小接受的是精英教育,被制定的发展方向是盛氏集团接班人。一对雷厉风行的父母,教出来的女儿不可能是小白兔。只是父母控制欲太强,才显得盛清歌有些性子软。这个道理很简单,可惜,江临到此时还没醒悟。是盛清歌这么多年的喜欢和迎合,让他忘了,她原本是个特别倔强的人。夜店,灯红酒绿。江临坐在角落,一杯接着一杯的灌酒。身边兄弟吹捧声音不断,江临不复白天挽留盛清歌时候的卑微,眉梢眼角都是洋洋得意。旁边一公子哥胳膊搭在他肩上,挑挑眉,“听说你家盛大小姐跟你闹了?”都让他小心点小心点,盛清歌又不是毫无背景。他们跟那大小姐说话都得掂量掂量,再猥琐想法也得死死憋在脐下三寸里,哪敢让人家发觉?结果江临这一年仗着在公司站稳脚跟,真是越来越猖狂,竟然敢在纪念日前一天找粉丝约炮。找刺激呢?对于江临这桩高攀婚姻,他们可都是眼红的很,要是盛小姐真让江临弄的伤心欲绝,他们可不顾什么兄弟情义。她背后的股份才是真金白银。江临不太在意地扯扯嘴角,“消息挺灵通啊。”男人还想打探消息:“碰巧呗,那堆狗仔里有我的人。”江临挑挑眉,“你就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盛清歌又不是第一次跟我闹了。”他高中就谈过女朋友,盛清歌每次都在他谈女朋友时候离得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