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被吹灭,床微微摇晃,月亮羞的躲进云层里,熬到时间后把太阳换了上来。阳光亮的刺眼,沐哥儿趴在床上,忧伤的长叹一口气。事实证明,他无论有多精明都逃不过被夫君吃干抹净的下场。“要起吗?”柯褚走进来坐在床上轻揉他的腰。沐哥儿羞恼的看着柯褚,“起呀,当然得起,我可不像夫君,明知今日要去县城,昨晚还拉着我胡闹。”柯褚笑着将沐哥儿扶起来,“是是是,都是我的错。”他拿起准备好的衣裳一件一件的套在沐哥儿身上,沐哥儿觉得自己穿太多了,抗议道:“会很热。”“热再把外面这件脱掉,现在外头冷。”柯褚的声音温柔,动作却很强势。沐哥儿委屈的哦了一声。他们出门时,正好撞见来找他们的贾氏。贾氏脸色不是很好,“柯褚,你娘她不让我进你家门,我寻思着这事得来找你。”柯褚直言道,“找我没用,你得去找里正,只有里正才压得住她。”贾氏一喜,“你说的对!”柯褚没再多言,驱赶着牛车从贾氏身侧缓缓驶过。沐哥儿坐在牛车上,手里抱着热水朝她笑着点点头。热气熏的沐哥儿的脸颊微红,衬得沐哥儿的皮肤越发白皙透嫩。贾氏艳羡道:“真好啊。”她前段时间还在怀疑沐哥儿是不是失宠了,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好什么好?”彤氏从院子里走出来,手里的扫帚蠢蠢欲动,“你也是来找柯褚帮忙的?”贾氏早就听说了彤氏昨日拿扫帚赶人的事,她连连往后退,“我是来问柯褚他爹的事,你可别过来。”她可不想自己洗干净的衣裳糊上鸡屎。彤氏放下扫帚,想到那一个月一百文钱的好活计被贾氏抢了心里就不舒坦,她冷着脸道:“问完了就走,在我家门口杵着做甚?”贾氏也没兴趣热脸贴冷屁股,她转身正要走,迎面撞见一个媒婆喜笑颜开的走来,她脚步一顿,不走了。媒婆是来找柯褚的,彤氏眼睛一瞪,“柯褚都有夫郎了,你找他做甚?”媒婆笑的见眉不见眼,“有夫郎怎么了?姑娘看中柯褚的才能,自愿嫁过来做平妻!”她伸长脖子往院子里瞧,高声喊道:“柯褚,好事来了!你快出来啊!”表哥找茬彤氏不耐烦道,“别嚷嚷了,柯褚一大早就跟他家夫郎去县里了。”媒婆脸一沉,“你早说啊,害我喊这么久,他什么时候回来?”“我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彤氏没好气的赶人,“走走走!你这亲说不成的。”媒婆不服气,“怎么就说不成了?人家姑娘长的可好看了。”彤氏直白的说:“好看能当饭吃啊,柯褚现在可是有十亩地的人,而且他长的俊俏在县里开店还认识县里的达官贵人!这十里八村哪里找得到比他还好的汉子?”媒婆一噎,彤氏又笃定的说:“人小两口感情好着呢,有沐哥儿在,柯褚不可能再娶的。”贾氏不知怎么的又想到那天早上大病初愈的沐哥儿,她没忍住道:“那可不一定。”媒婆和彤氏一齐看向她,她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前几天沐哥儿不是大病一场吗?他病刚好就独自一人去村头磨豆子!当时我在我家门口看到他可吓了一大跳,他瘦的啊,跟个骨头架子似的,若柯褚有好好照顾沐哥儿,沐哥儿会瘦成那样吗?”彤氏拧眉,“谁没磨过豆子啊?早起磨豆子怎么了?”贾氏下意识辩驳道:“早起磨豆子没怎么,可是让大病初愈的人早起磨豆子就有怎么了。当时天可还黑着,我都刚起,沐哥儿就已经磨好豆子要回去正从我家门口路过,要不然也不可能让我瞧见啊。”彤氏不吭声了,媒婆却大喜,笑呵呵的说:“我明天再过来,谢谢你啊贾氏。”贾氏脸色一僵,没忍住给了自己一个耳刮子。她怎么又没管住嘴!她低着头快步离开,不敢再继续待下去,生怕她这张嘴又蹦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彤氏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们走远,她关上院门,转身时才发现娇氏无声无息的站在院门里,不知偷偷听了多久。彤氏被吓了一跳,“你装什么晦气玩意啊?大白天站在这里吓人?”娇氏眼底精光闪烁,“娘,你还记得我娘家的堂妹吗?长的盘正条顺的那个。”“记得。”彤氏从她身旁走过,“你提她做甚?”“我想将她介绍给柯褚。”娇氏语出惊人。彤氏骂道,“你疯了吗?你堂妹再好看能好看的过沐哥儿?”“可我堂妹是个大姑娘啊,她屁股大,好生养,沐哥儿嫁给柯褚有些日子了吧?他的肚子是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柯褚就不急?”娇氏声音里带着特意的温柔,“娘,柯褚那么厉害,如果这事我们办好了,他指不定一高兴,也给彤老二寻摸一个好差事,到时候啊,咱彤家就出了两个吃公家饭的人了,这十里八村啊,谁能有您风光?”彤氏心动了。她是个寡妇,一人拉扯两个儿子长大,这些年没少受委屈。这次彤老大当上衙役,那些之前看不起她的亲戚都跟闻着花蜜的蜜蜂一样扑上来恭维她,对她说尽好话。她活这么大,就没有哪一刻是像昨天那般开心的。若彤老二也能在县里有个好差事,她是死也没有遗憾了。她问:“你堂妹怎么想的?”娇氏一喜,“她还能怎么想?她家就要求十两银子彩礼,这钱柯褚出的起啊!”她一顿,迫不及待道:“我现在就回娘家去问问。”彤氏道:“行,你去问问,快点回来。”县城,店铺门口排了一条长队。柯褚停下牛车,问了位排队的客人,“您这是在排什么?”“炖梨啊。”客人问:“你不住在县城吧?”柯褚颔首,问:“你怎么知道?”客人得意的笑说:“最近感染风寒的多,这炖梨不仅好喝滋补,还能止咳,我娘亲感染风寒后什么都吃不下,就爱吃这炖梨,说这炖梨吃的舒服,我只能一大早来排队给她买了。”他又指着排着长长的队说:“你看排队的人这么多,有一大半的人都是来买炖梨的。”排前面的客人闻言回头附和,“对啊,我也是来买炖梨的,我女儿前些日子咳的睡不着,我跟她娘被闹的也没法睡,后来听说这炖梨有用,我就死马当活马医把炖梨买回去试试,结果她一吃就不咳了。”他感叹道:“这炖梨是个好东西啊。”柯褚闻言,回头看向沐哥儿,沐哥儿像是跟他心有灵犀似的坐在牛车上对着他笑,笑得眉眼弯弯,好看又讨喜。柯褚拉着牛车走进小院子里,牛车刚停,沐哥儿就迫不及待的跳下牛车,柯褚眼疾手快的接住沐哥儿,没忍住在他屁股上轻轻一拍。“你又跳,真不怕摔着你?”沐哥儿笑得讨好,“不怕,夫君会接住我。”柯褚被他笑得没脾气。“咳。”尘勒站在连接院子和店铺的小门口,咬牙切齿道,“来了还不帮忙干活?你知道现在店里有多忙吗?”柯褚看他满头大汗的模样,问:“谁把你拉来当壮丁的?”尘勒黑着脸,“还不是你家掌柜?我堂堂尘家当家人,放外头去旁人都得称呼我一句尘老爷,他居然让我来店里当短工?”沐哥儿无辜的说:“你不要也可以拒绝呀。”尘勒一噎,表情有些不自在,“我心地善良,乐于助人。”沐哥儿:“……”此起彼伏的催促声通过小门传进院子里,柯褚让沐哥儿进屋里歇着,自个儿撸起袖子去帮忙。临近午时,天最热的时候,店门口排队的最后一个客人终于买到炖梨,心满意足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