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程康好似看出她的疑惑,解释了起来:“公子说,从今往后,少夫人便是贺府的主母。这些是贺府分布在各地的商铺账本与地契,理应放在少夫人这保存。”“这样吗?”兰竺一时有些愕愣,贺聿唯还真不怕她卷着贺家的财产跑路?程康弯腰,恭敬道:“是的,少夫人。若有什么吩咐与需求,皆可吩咐下人去做。府上不明白的事务皆可随时问我。”兰竺回过视线,点头应道:“好,有劳程管家了,不知将军身子可好?”程康笑道:“将军服过药后,身子好些了,多谢少夫人惦记。”说完,程康退下。小潇看着这些珠宝首饰,惊讶不已:“之前只是听说贺公子是京城首富,今日瞧着,还真是出手大气。关键是对夫人竟是这样的真心相付。”听着小潇的话,兰竺将视线落在厚厚的账本之上,神色不见高兴,只皱着眉,道了句:“经商之人,头脑不都很好使么?”怎么这个贺聿唯竟是这样将贺府的商铺地契交于她手中?“贺公子真不像表面那样玩世不恭,心思还挺细。夫人虽说不要这些,可还是全都送来了,这府上皆知夫人是主母,给足了夫人面子。”小潇瞧着夫人的脸色,道出了心里话。这些天,小潇也将事情看在眼里,以前在百楚阁时,只觉得贺公子空有皮囊却无担当之人,如今对夫人的种种举动,小潇觉得,夫人若是真心在府上过日子,定是少不了的荣宠。兰竺暗眸,将匣子合上,真是个傻子。069◎入狱◎入秋后的京城接连下了几场大雨,整日不见好天气。这天,阴风乱阵,乌云积压于皇宫上空,大殿中的气氛也如此刻般,沉重地让人透不过气来。今日的朝会与之不同,除去乌泱泱的大臣之外,还有多日不见的几位皇子,并立于大殿之上。谢谦将近日来查找的证据一一呈上,李省低头接过,缓缓将线索与证据摊于龙桌之上。“父皇,这是儿臣这几日查找出的证据。经儿臣查到,罪臣唐跃的尸体于三荒山被发现,在其身上搜出一信物,而押运的救灾款还未并查清去向。”谢康禛的视线落于那信物之上,眉头微皱。底下大臣纷纷瞥去视线,见高位之上的人没有说话,气氛不禁有些躁动起来。他们脸上都充满着对此信物的好奇,只有站在一侧的商侑安安静沉默,面色平静极了。他一身官服穿得工整,就那样淡淡站着,不论周遭怎样议论,始终淡然面对。谢谦最是见不得商侑安这幅临危不乱的模样,他抢先一步,再次将那信物示之于众:“这枚玉佩正是从唐跃身上搜下来的。”那抹通体白玉,雕刻着天佑盛安四字。雕工精且不常见,是民间难寻的工匠。“这样的手艺匠工,应出自宫廷。”底下一位老臣眯眼打量着那枚玉佩,在细细看清楚其花纹之际,大惊失色,忙忙低头不语。青白玉质,两侧透雕龙凤纹饰,这是枚只有帝王才拥有的龙纹玉佩!众人禁言,低头。谢谦起初拿到它时也是一惊,后又想,唐跃不可能有这样尊贵的玉佩,定是商侑安授权于他,才足以调动救灾款。至于那枚玉佩,到底是不是商侑安的,他不知晓。却也从未在父皇那里见过,更不清楚它的来历。旁人不曾见过,可谢康禛最为清楚。这枚玉佩是他年轻时期请工匠雕刻独一无二之物,是他送与商旖的定情信物。爱人逝世后,他曾多次寻找这枚玉佩,却始终无果。想及此,他严肃地抬起头,看去商侑安,那双威严的眸子似要将寡言的少年看穿。“父皇,此枚玉佩仿造大胆,竟是敢将龙纹仿于之上!定要严查幕后大不敬之人!”谢谦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枚玉佩的来历,他只当是假造的龙纹。“对,定是要严惩不贷!”一些不知真相的大臣于谢谦背后拥护着,将矛头指向了一直沉默的商侑安:“整个京城,谁人不知这唐跃是盛安王的人。如今又发现了这大不敬的仿物,盛安王是不是得给个解释?!”谢康禛拿着那枚龙凤玉佩,神情难琢,低沉声音压来:“盛安王,朕也想知道这枚玉佩的由来。”大殿瞬间安静下来,都等着商侑安的反应。商侑安抬起那双静如止水的眸子,望向高位之上的谢康禛:“圣上,它可是仿物?”谢康禛神色一愣,眼中划过一丝怒厉,捏于玉佩的手指紧攥,又环于众大臣,见他们也想听一个答案,不禁将声音沉了几分,厉色道:“这枚玉佩,不是仿物。朕在问你,为何在你这?”众臣唏嘘,不敢再议论这枚玉佩。却有不少人揣测着,这枚玉佩难与盛安王的关联。天子薄怒,气场直逼众场。可商侑安却不惧此刻,他看向谢康禛手上玉佩,轻笑一声,神色带有淡淡自嘲意味,就是没有回答谢康禛的审问。就凭几句话,就将此事坐实于他身上。他若是回答了,是不是就相当于承认了此事是他所为?商侑安平静地看向遥坐于高位之人,他还是那样,总是不顾一切的爱母妃。谢康禛脸色难堪,第一次觉得当初带他回宫是个错误。这样一个挑战他威严又不听话的少年并不是他想象中的模样,比着其他儿子来看,他全身皆是逆鳞,无一可取之处。“你笑什么?”谢康禛此刻的语气已然透着不耐。少年不笑了,眸子里点点笑意全然不见,对峙的只有一身反骨:“若说唐跃不是臣杀的,圣上信吗?”“你只要说出这玉佩你从何处所得,至于唐跃一事,朕自不会冤枉了你。”只要提及当年的旧人旧事,高位之上的人总会失控。商侑安沉默,默得好似听不见周遭声音,像个木头,又像个倔强叛逆的孩子。这在众人看来,无疑是明目张胆的反抗。“放肆!”谢康禛怒意冲天,“你休要仗着自己的身份为所欲为!”少年没有说话,他将视线垂下,在众官之中,显得孤立无援。许久,他抬头,语气隐有几分示弱:“父皇。”听及这声称呼,谢康禛心下一漏,皱眉看向他,并未回应。“玉佩是母妃临走前给的,多年来留于身边,并未曾动过它。”他解释道。这番解释无疑是在承认这枚玉佩的出现,是从他的手里给出去的。谢谦眯眼,指向商侑安:“这是你亲口承认的,说明这枚玉佩是你给唐跃的!”商侑安冷眼看向谢谦:“这么大一批救灾款,我如何将它私藏?”闻及商侑安的反问,谢谦早就将他调查的清楚:“听闻盛安王一直在外暗养私兵,谁知道你藏这救灾款是不是为其所用!”“是啊!这安抚使者同盛安王私交甚密,又在安抚使者身上发现如此私物,盛安王还有什么好狡辩的?”“历年向来风调雨顺,偏偏盛安王回来后就多生事端!说到底还是暗怀二心,祸乱朝纲。”底下随着附和的是李尚书,皆知他是皇后的人,自是护着太子一边。话落,顷刻就有大臣小声反驳了一句:“此话,尚书大人可不能乱讲。”“老臣可不会造谣,你去大街上听听去!本一片祥和之景,却因盛安王归来,致朝局动荡、民心不稳,兄弟阋墙,社稷危于累卵啊!”“深知圣上心系江山与亲情,可两者向不得顾全,如今览州的百姓依旧苦难饥饿当中,还请圣上明断!”下面乌压压地跪了一片,不分青红皂白。那身明黄的龙袍之人神情稳重,环顾一圈,看着桌上呈现的罪证,淡淡询问:“盛安王可还有什么需辩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