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贵突然双膝跪下,郑重地说:“棠儿,我的正房去了多年,我保证绝不二娶,一定会让你过上靡衣玉食的生活。”
棠儿一笑,伸手扶他,“快起来,若不信你有本事,我来做什么,真跟你吃糠咽菜啊?”
这番话甜迷迷钻进心里去,钱贵精神振奋,只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马车陡地停下来,钱贵扬手掀开车帘,顿时吓得面如土灰,只见十数官差面孔严肃,举着大刀气势汹汹。
“棠儿,你给我下来!”金凤姐尖锐的嗓音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几个官差不由分说,冲上车就将钱贵拽出来,连骂带踢牢牢按跪在地上,“老实点。”
金凤姐把棠儿从马车上拉下来,劈头盖脸一通臭骂:“不要脸的丫头,哪根藤上结不出歪倭瓜,就这么个穷鬼你也稀罕。难怪昨日他一走你就魂不守舍,客人也不去巴结,幸好老娘我有十几只眼盯着。”
金凤姐脸上透着极致的嫌憎之色,单手叉腰,气得指着钱贵狠骂:“落魄至此还敢拐骗我手下的姑娘,等着吃牢饭吧!”
棠儿从袖口拿帕子擦眼睛,泪珠就成串地流了下来,“金凤姐,他没有拐骗,是我……”
“闭嘴!”金凤姐厉声喝断,眼睛瞪过去,“回去有你好果子吃,你的卖身契还在老娘这里,他这回是要蹲大狱的。”
钱贵的脸又青又白,死命挣扎,“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要为难棠儿。”
棠儿泪水涔涔,苦心求饶道:“金凤姐,我跟你回去,求你让官差放了贵哥好不好?”
车夫早已吓出一头冷汗,烟锅也不知掉到了哪里,一张嘴就露出满口熏黄的老烟牙,赔笑劝和道:“郎有心,妾有意,买卖不成人情在嘛。”
棠儿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将包袱塞到钱贵面前,“贵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要真进了衙门大狱谁能救你出来?看来是老天不让我们在一起,若能脱身,千万不要犹豫。”
听到这里,钱贵心里一片黯然,脑中仿若搅着一锅浆糊。
金凤姐脸上的脂粉过厚似要分裂成块,一把抢过包袱,恶狠狠对棠儿骂:“气死我了,居然还想着倒贴,白教你这没脑子的丫头。”
棠儿实在哭不出来,只能拿帕子再擦眼睛,“金凤姐,是我错了,求你不要追究此事。”
差不多了,金凤姐作出犹豫之态,尔后杨柳纤腰扭到官差面前,拿两大锭银子递过去,笑盈盈赔礼:“好歹我的丫头还在,辛苦各位官爷把人放了,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我也不想做得太绝。”
官差们板脸将钱贵向前一搡,棠儿趁金凤姐不注意,快速从袖口拿出一叠银票塞到钱贵怀中,表情认真地说:“振作起来,我相信你的能力。”
这话令钱贵心里一阵发酸,他伸手捂住胸口的银票,“棠儿……”
车夫忙跳上马车执起马鞭,“爷,我们赶紧走吧。”
棠儿神色一凛,将钱贵向马车推去,“回福州,挣了银子光明正大来找我。”
钱贵扭头看着那些虎视眈眈的官差,情绪转而平静,勾腰钻进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