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和化名何清,以行医为名上的船,是姚植的师叔。
而步行一和田田郡主步岫用他们叔父——云州布商梁熙的名义上的船,身边跟随着楼和的玄衣卫以及穆王府的护卫总共三人。
符安接过点心,指了指船尾的方向。
姚植叹一声:“来,小哥,咱去船尾吃。”
王乐游嘻嘻笑着,给姚植眨了眨眼。
大汉问王乐游道:“符工之前跟姚医师认识?”
“嗯,都是昭阳京的嘛。大约关系还不错。”
两人行至船尾,姚植撩衣坐下来,问道:“怎么,地图能看懂?”
“能。”
姚植笑他:“离十米远我就看到你脸上写着快夸我三个大字,还是加粗的那种,你也太容易满足了。”
符安咬了口点心,满口清香,愉悦地说:“终于有我能学会的东西了,还不允许我高兴一下?”
符安吃完点心,看到姚植呆呆的盯着他看。
“怎么了?”
姚植微微叹了口气,抬头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叹道:“符安,你想家吗?”
符安微微顿了下,点头:“怎么能不想呢?每天太阳一落山,我就想。想我爸想我妈。我不是那种特别熊的孩子,我上辈子挺规矩的,老老实实读书,老老实实上大学,毕业了本本分分工作,领导让加班就加班。但有时候就觉得自己傻,为了一份糊口的工作把命都丢了……不明不白的就死了。有时候躺在床上我就想,我爸妈会不会一夜白头?他俩过得怎么样?你……你们那里有独生子女政策吗?我们家就我一个,所以,我这么突然就死了,我爸妈……我爸妈他俩……”
符安说不下去了,虽然没哭,但嗓子发紧,心中泛起一片苦涩。
姚植伸手拍拍他肩膀:安慰道:“我懂。其实我吧,跟你也差不多。我是婚生子,爸妈感情好,结婚协议一连签了三次,最后一次期限是三十年。我爸之前自己代孕了个孩子,是我法定兄长。但比我年长六岁,我能记事时,他就到延詹集团接受军事教育去了,我这一辈子到头见他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八年基础课结束后我就离开福郡到昭阳读书来了,其实,若是没有爆炸这事,我第二天就能去接受孕前检查了。本来精子都挑好了,我自己特别满意。谁知道……说炸就炸了。有时候想想,觉得挺不公的,可有时候想想,意外又不挑人。意外来的时候,不管你活的好不好长得美不美事业成不成功,说死你就得死,你自己也料不到。”
符安听的瞠目结舌。
“你们那儿……结婚是签合同的?”
“差不多吧,没多少人结婚,大家都跟我差不多,等工作找到后,自己想生孩子了去生个孩子。恋爱就恋爱,没多少利益交换。我们那儿没政府,法律不管婚姻,要是有谁想结束恋爱关系试图接受婚姻关系的话,就协议结婚。公证处只看协议,你签多久,什么条件,生不生孩子,财产怎么分,全都自己签协议。公证的时候,只审核你有没有被逼迫,协议是不是自愿签的,其他的都不管。跟你讲啊,我来之前,锋兆财团的骆寅签的协议是把整个锋兆都给清绍财团的时荫,我觉得啊,我要还活着没被炸死的话,有可能就见证六合的历史了,我哥说时荫是想把整个六合都统一了……啧,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她到底是怎么说服骆寅签这份协议的……蛮厉害的。”
符安听的一愣一愣的。
姚植揉了揉在风中冻得发麻的鼻子,问他:“算了,知道你听不懂,忘了我说的吧。来聊聊你以前呗,你是做什么的?”
符安抬头看着夜空,慢慢说道:“是个小程序员,大学学计算机编程的。其实一辈子到头过得也不精彩,现在想想,好像没有什么能说的。概括下来就是上学、工作、然后没成家呢,就死了。”
姚植哈哈笑了两声,道:“你之前长什么样子?”
符安实话实说道:“还没现在能看呢……有点黑,身高只有一米七,其实五官还凑合,我脸长得像我妈,个子也像她,哈哈哈哈哈。对了,你呢?”
姚植回忆道:“我也不白,遗传我妈的,但我比你高,我之前178厘米。”
符安爪子上捧的点心惊掉了。
卧槽,这么高……
姚植浑然不觉符安的震惊,继续回忆道:“长相的话,唔,其实挺像我这边的娘,哎,我跟你讲啊,我第一眼看到这边的娘就哭了,抱着她一直哭,心里一直喊我爸我妈。就觉得委屈啊,尤其是心里清楚自己已经死了,再也回不去了之后,哭得我娘也流着泪,天天灌我汤汤水水的,安眠用的。不然我一醒来就哭。”
符安苦笑:“我醒来,第一眼看见的是被我吓哭的人……后来我搞明白怎么回事之后,一个人找了个荒郊野地,蹲下来大声嚎了好久,起初哭我爸我妈,后来哭开了,就大声叫着自己的名字哭,觉得自己死了,特别伤心。而且最伤心的是,我什么都不知道,感觉自己被整个世界抛弃了,特别害怕,心里没着落,空荡荡的那种害怕。”
姚植乐的上气不接下气。
“姚植,讲真的,我们穿来是为了什么?”
姚植收了笑,深吸口气,目光无奈:“我不知道。我就知道,现在只要有地方让我去,有能用上我的地方,我就心满意足了,其他的,不敢想,也想不到,想多了看不见出路看不懂原因,会更无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