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没有传出声音。
二人对峙的同时,屋顶上的瓦片点过一片脚尖,轻巧无声。
随后一抹黑影极快闪过,落在了檐角处,姬如晦倾身望向下方,正对上那一扇曳着人影的窗子。
他一眼便看到了黎昭昭。
那丫头在这儿做什么?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黎昭昭自袖中抖出一束卷轴,并着石子一齐抛向张俭:“这张完整的图纸,换你一个消息。”
“可是一点都不亏的买卖。”
她轻声启唇,稚嫩的嗓音一派天真。
双手撑在身侧,坐在窗棂上的少女轻轻晃荡着双腿,明澈的眸子狡黠如狐,月光当空泻下,那一袭青绿裙衫彷如浸在水中一般,泛起漾漾清波。
“啧。”
屋檐上响落一声轻叹,伏在暗处的姬如晦似是被这绿裙清波晃了眼,常年冷戾的神色一点点龟裂开来:“这小丫头,成精了啊。”
小小年纪,却是这么个人精,真是出人意料极了。
虽说那次太子府平叛之时,他便知晓这丫头根本不是什么赵衍的小侄女,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不想今日再见,却是这般有趣。
坐在人家窗子上打劫消息,简直心眼奇诡。
张俭见此阵仗,便知晓眼前的小女娃不是七王派来的,心下略安,没去接那卷轴,只道:“你走吧,我什么也不知道,无可奉告。”
他这是咬定不松口了。
“呵。”黎昭昭听了,冷哼一声,“受人恩惠却恩将仇报,你这样的人,我原本也不愿前来同你打交道。”
“不过我只奉劝你一句,如今负责督造佛木塔之人乃南阳王世子赵衍,不必我细说你也知道,他是何等心智的人,既然非要寻你回来,用你的图纸——”
黎昭昭稚嫩的嗓音沉声道:“你就不怕他哪天看出来,将你的身家都抖个干净,到时候不仅赵恭不会保你,恐怕还会让你死无全尸。”
毕竟谁也不愿被人抓住把柄,他若是被赵衍发现了其中的手脚,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一番话说完,张俭已是心惊肉跳,“你怎么!你怎么会!”
他受七王指使陷害护军府,并非本愿,可也是逼不得已,为了保命而已。
原本他只是在楚家府邸偶然拾了几张图纸,见上头的构造画得精巧,便一时顺了去,哪知后来会因此被人盯上。
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匠师,崇京城里无论哪一位达官贵人他都惹不起。
做了半辈子图匠师,却连这房子的租金都交不上,一身寒衣,命如草芥。
摊上这样的事情,又能如何呢。
“神鬼在上,你自己心知肚明。”
黎昭昭不想给他仔细思考的时间,直截了当道:“我也不想为难你,完整的图纸在你桌上,交了它上去,你就能保命。”
张俭看着她,眼中布满犹豫和惊疑,这女孩背后的人绝不简单!
“我只有一个条件。”黎昭昭直勾勾地盯着他,“告诉我,赵恭的人,是不是还找你打听了另外一样东西。”
她忽然压低嗓音,一字一顿地问道:“那样的东西的图纸,是不是在你手上?”
最后一字落下,张俭不可置信地浑身一颤,瞳孔骤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