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丹画师的脸色变了。
仅是肉眼所见,结构便能复原到近乎完美,即使是不丹的顶级画师,也无法做到如此地步。
不少朝臣们都忍不住私下交谈起来,大庆几乎所有读书人都能画上两笔,方便对外的社交,怎么也能称得上“文士”。
但今日顾秋白这一手炫技,即使没那么懂画的,也能感受到其中的含金量。
顾秋白:“我作画数年间,发现所有的物品,距离,长短,大小。。。均可用线条将其排列组合,其中的规律便是这一条条连接的直线,这些简单的点与线,线与线,便是画从平面变成立体的关键。”
“这是大庆无数先人的智慧结晶,我不过是善于发现,归纳,总结。而不丹,口口声声说大庆偷师,你们所谓的秘法,是否也以结构起稿,并做的更准确,更完善?”
不丹画师一把抢过顾秋白手上的画,细细看那结构图纸,除了密密麻麻繁复的线条,还用了黑白灰三色辅助,以标注区分物体的阴影。
甚至连画面左下角的释迦摩尼,每个肢体关节都用线条画出了骨骼走向。
顾秋白这便是完全的炫技,在这个讲究写意,极力抹除匠气的年代,她这一举动,可称得上石破天惊。
纪沛然也惊了,顾秋白从未这么直白的展示过她的技巧,稍微懂行一点的人都知道,顾秋白这样的完全解构,哪怕是纪沛然,都不能保证能够完成的如此精准。
那也就意味着,除非创造这种结构法的是不丹,拿出类似的图纸,不然所谓的偷师,则根本立不住脚。。。
不丹画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中不止是慌乱,更是绝望。这幅结构图能够证明,大庆人在画道上,早已超越不丹太多。
在这幅结构图面前,不丹的秘法简直像一个笑话。。。
高下立判。
画学生们在一旁看着顾秋白,眼里尽是崇拜之色。
顾秋白饶有兴味的看着满脸颓唐的不丹画师,她知道,这把她赌对了。
不丹根本没有完善的透视法,但这幅画的透视的确没有偏差,不用线条辅助,他们是如何画的如此精准的?
不丹国王显然也没有预料到事情的走向,他看着一言不发的不丹画师,心中是无比的慌乱,突厥人明明承诺。。。他在人群中焦急寻找阿史那贺鲁的影子,而阿史那贺鲁只是对他摇摇头。
如果不丹当众污蔑大庆成为既定事实,他这个国王的位置,就很难保住了。。。
接下来的对话,更是让他的心沉到谷底:“不丹画师,如何啊。”
不丹画师硬着头皮:“皇帝陛下,此技法。。。确非不丹秘法。”
所有的路都被这张画堵死了,让他们不丹交出这样的结构图来,最顶尖的画师都做不到。
朝臣均是松了一口气,各国使臣们也都低着头,不敢再交谈。
只不过,皇帝可不会忘记此事是谁起的头:“阿史那贺鲁,你可看到了?”
阿史那贺鲁态度依旧恭敬:“是的,皇帝陛下,大庆的小小女子都能有如此才华,大庆果然人才辈出。”
只是很快又话锋一转:“只是,此事虽是误会,可所谓不丹偷师大庆,又从何说起呢?”
群臣这才想起来还有这茬,应和声不少。
“是也,不丹技法传承多年,从来与大庆都相安无事。。。”
“不丹即使有误会,也不能信口开河。”
“此事事关国与国,势必严查,断不能听一女子一面之词。。。”
。。。
即使顾秋白刚刚才展示了超出这个时代的技法,超过这个朝代的任何一个人。
而此刻,只因她是女子,似乎罪名就已经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