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此次事件便是还没来得及看到的后续剧情,而他为了搞业绩,阴差阳错地打乱了剧情顺序,把本该是后面才会发生的剧情提到了此时。吴不悔有些郁闷。为什么人家穿书只管开天眼,利用上帝视角的金手指如鱼得水,混得风生水起。到了他,则是瞎子摸鱼、盲人摸象,不仅一头雾水地穿书,还一穿穿个路人,穿个路人也罢,还是个随时有着生命危险的炮灰路人。如今,还要似丈二和尚般摸索剧情。不可谓不苦逼。吴不悔深吸口气,睁开眼,头朝右侧微微一偏,借着一点月光,看到床上的被子拱成了一团。被子里面的人,依旧没有半点声响。虽然只是随意看了这么一眼,躁动的心却没来由一阵安定,方才那一股子怨天怨地的怨气像是突然被戳破了个洞,慢慢泄了出去。须臾,吴不悔收回目光,缓缓闭上了眼睛。不管怎么样,至少此时此刻,自己不是一个人在这里不是么?萧怜儿的“早点起”果然很早,镇上其他人家养的鸡都还没叫,吴不悔便被震天响的敲门声给擂醒了。天将蒙蒙发亮。吴不悔侧头一看,床上已经没人了,剩下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铺正中。心间倏而一软,一丝起床气也登时烟消云散了。昨夜虽然没从刘捕头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是却问到了一个人。此次鹈鹕镇连环杀人案唯一的幸存者。镇上屠户家的女儿,小梅。刘捕头领着吴不悔、兰野和萧怜儿三人匆匆来到清晨的菜场,行至一卖猪肉的摊位前停住,正要同摊位后一女子张口说话,那女子却率先开了口。“三位仙师,我可以肯定,此事定是妖魔所为!”猪肉案板后的少女,牛高马大,身型壮硕,半露在外的半截胳膊筋肉纠结,手里握着一把斩骨刀,手起刀落,一个完整猪蹄即刻一分为二。刘捕头连忙同吴不悔三人介绍道:“这位姑娘就是小梅。”想必见到是刘捕头引过来的人,小梅便猜出了他们的身份,自然也知道是为何而来,这才如此直接了当说出了她的想法。沉吟片刻,吴不悔试着问道:“小梅姑娘,不知你是否想过,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是靠着自己才得以逃脱的呢?”吴不悔问得很委婉,他绝没有任何旁的意思,只是眼前这位小梅,感觉一拳可以把他打个对穿,徒手制服一头猪都不在话下,自然有能力从险境脱身,这才有了这个合理推测。把手里的尖头斩骨刀往下一甩,铛地插入木板之中,小梅抬起头看着吴不悔,严肃地道:“绝无可能,我自幼娇弱,见了飞虫都怕得紧,若遇歹人,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吴不悔摸摸下巴,陷入沉思。兰野也没有出声。倒是萧怜儿点了点头,温声说道:“女儿家家,处境总是艰难些。倘若碰到这样的事,更是毕生噩梦,自然会怕得不得了。”如此一说,吴不悔倒猛然有些惭愧了。自己是个男人,自然无法设身处地地体会女子的不易。他方才只是理所当然把小梅当成一个平等的人去思考她与旁人的力量悬殊,却不知,在有些方面,女子活在这世上,总是有太多不公平,有太多不易,更是没有这么多理所当然。他当即躬身拱手道:“抱歉小梅姑娘,方才说话不过脑子,并不是有心冒犯,还望不要见怪。”小梅脸上红了一红,低头笑笑,“公子生得如此好看,即便有见怪也容易气消。眼下,公子方一道歉我就已经不见怪了。”此话一出,吴不悔顿时一愣。按理说,在堂堂男主惊为天人绝世容颜的夺目攻击下,他这样的炮灰路人在女性角色的眼中,差不多应该就是团灰扑扑的马赛克,或者一脸傻相权当陪衬的火柴人。怎么会有妹子当着男主的面夸他长得好看?这根本不符合主角光环定律啊!而且,退一万步,即便兰野不是男主,也没有主角光环,单凭他的相貌,也是光芒万丈,毫无争议的人群焦点,即便自己这副小模样也算尚可,但终究与他云泥之别,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吴不悔不解地看向兰野,然后,看到了他脸上戴着的玉兔面具。一拍脑袋。难怪!差点儿自作多情了!察觉到吴不悔的目光,兰野侧仰起头,视线转了过来。吴不悔立刻移开两眼,假装看向别处。他也不知道自己忽然在心虚什么。是人是鬼兰野又再转头看向小梅,启唇发问:“姑娘为何能如此笃定此事乃妖魔所为?”听到开始讨论正事,吴不悔立刻收起杂念,扭头便见小梅脸上更加明显的红了一红。果然,不愧是男主,就算没有露脸,声音都能迷人于无形。“莫非是你看清了那歹人样貌?”不等小梅回答,萧怜儿终于憋不住,半路急惶惶插了话进来。小梅摇了摇头,“那东西以黑布蒙头,只在一只眼睛处开了一个小孔方便视物。我甚至连那东西眼睛是个什么形状都没看见,唯一只看出它个头不高。话说回来,若是我真看到了那东西全貌,只怕它无论如何也都不会放过我了。”萧怜儿闻言,点着头道:“也是,若你都已经知晓其样貌了的话,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毫无头绪了。”“那你究竟为何会觉得一定是魔物所为,而不是人呢小梅?”萧怜儿果然是个穷追猛打的急性子,话锋一转,再次重复了兰野的问题。不料小梅却是不答反问:“根据先前几个被害女子的遭遇来看,那心狠手辣的东西绝对不会是什么突发善心半路收手的性子,那东西的所作所为,其凶狠程度可见一斑。可为何偏偏放过了我?几位可曾想过?”吴不悔立刻道:“小梅姑娘,你这不是在为难我们吗?我们一行人今日这才与你第一次见,怎会晓得你有何不同常人的本领?”萧怜儿看看吴不悔,再看看小梅,“是啊是啊”地附和道。小梅摆了摆手,“我不过一个普通人,哪里来的什么不一般的本领。”顿了顿,正色道,“我能侥幸逃脱,全都是因为家父觉得自己身为屠户,手上杀孽太重,怕波及到我,千里迢迢前去佛寺,求来一枚符篆荷包,嘱咐我日日带在身上。那妖魔定是惧怕此物,我这才得以脱险。”说着掏出一枚黄色荷包,放在手心摸了摸,“本来我还觉得我爹此举实在杞人忧天,嫌他啰嗦麻烦,却不曾想,正是因为我爹的啰嗦和不怕麻烦,我这才侥幸捡回一条命来。”兰野闻言默默片刻,问道:“可否把这荷包给我看看?”吴不悔垂眼看着兰野从小梅手上接过荷包,骨节分明的手指划过荷包上绣的似是经文的纹路,再翻出荷包里的黄符,撑开看了一眼。兰野颔首道:“的确是驱魔辟邪的符篆。”没曾想兰野涉猎面竟如此之广,连这玩意儿都会,吴不悔不禁暗暗钦佩。得到肯定回答,小梅定了定神,忽然从摊位后绕了出来,拉低声音同兰野道:“且我那日,在被那魔物纠缠之前,产生了奇异的幻觉。身临其境那种……十分真实的幻境。”吴不悔当即了然。难怪小梅会如此肯定这是魔物所为。这桩桩件件诡异之事,的确不难让人产生如此猜想。“是什么内容的幻境?”吴不悔追问。谁知小梅不仅脸上一晕,耳根子都蹭地烧了起来,垂下眼睛摇了摇头,便不再说话了。吴不悔一脸莫名,萧怜儿又穷追不舍地问了好几遍,小梅无论如何都闭口不言了。想必小梅定是有什么不便之处,也不好再苦苦相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