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我对你最好。」她拉过他的手臂倚靠着。顾宜凯看了她一眼,扯唇轻笑,并没推开她,反正再过一阵子他就会离开了,他不打算让任何熟人知道他待在这里。尤其是「她」……「喂,宜凯,你会不会待在这里……一直?」韦晓玲嘟着嘴,「我爸说,你不会甘心在这里待一辈子的。」「怎么说?」「他说看你的谈吐不像个穷人。」韦晓玲转过他的身躯,直注视着他的眼睛,「你很有钱,因为无聊才来这里画画兼打工?还是你画的画可以像毕卡索一样拿去卖钱?不过艺术家大多要死掉后才会出名耶!」「我只是个穷光蛋,再说艺术只是兴趣,我没打算靠它吃饭。」顾宜凯又仰首灌了口酒。「哦!对了,那你是什么学校毕业的,高中毕业了吗?」她好奇地又问。「我是美国哈佛毕业的。」他随口回答。「什么?哈……哈佛……呵……」她掩着嘴,大笑出声,「顾宜凯,你还真会说大话耶!不过倒挺好笑的,哈……」「哈……」顾宜凯跟着仰头大笑,却没有多做解释,毕竟这些陈年往事,他并不需要任何人相信。孟含琳听着他们之间的交谈和笑语,忍不住抽息了下,但这声音却正好传进顾宜凯的耳里。「谁?」他回头一看,却见孟含琳就站在墙边。现在已近晚秋,像这种旷野的牧场一到晚上更是寒凉,她竟然连件外套都没穿地就站在那里发抖。「咦,你是……啊!是老板的客人对吧?!」韦晓玲指着她,「你怎么会来这里呢?」「我……我睡不着,随便走走而已。」孟含琳支吾道。「你认床呀?我出去玩的时候也会呢!」「大概是吧!」因为实在太冷,孟含琳的声音还在打颤。「晓玲,你该回去了,明天不是要陪韦伯伯去采买东西?」顾宜凯对韦晓玲漾出一抹温柔的笑容。孟含琳看着他那抹笑心却酸了起来,想当初他不也是对她绽放这样的微笑?可现在他笑却不是为了她。「说得也是,那我先回去了。」韦晓玲看着孟含琳,「要不要跟我一道走?」「不,反正睡不着,我还想四处看看。」孟含琳找着理由留了下来。「那好吧!」韦晓玲耸耸肩,又对顾宜凯挥挥手,便快步奔回和爸爸居住的房子。「你不会一直待在这里吧?」孟含琳坐在韦晓玲刚刚的位子上,「还有酒吗?」「没了。」他拒绝给她酒喝。「那算了。」她也知道他对她不会有什么好脸色。「这么晚了,你跑来这里做什么?我住的屋子里可没有摆画。」将最后剩下的一些酒全灌进口中,他猛地站起身。「找只想问你,你是哪时候听见我说过要诱惑你的话?」白天他所说的这些话一直摆在她心底,她想知道究竟哪里出了问题?何况她当初只是嘴上说着好玩的,其实她根本没有这个意思。「这个很重要吗?我好累了,你还不睡吗?」顾宜凯毫无感情的眸光,凝睇着她。但心里却想着:这么冷,你还不回去干嘛?傻瓜,出来就不知道多穿件衣服吗?「你……你为什么……」孟含琳咬着唇,难过的站了起来,「告诉我,你是不是很不希望见到我?」他没回答,只是回头自顾自走进屋内。「你不说,我就会常来烦你。」她很坚持。「好,那我就说吧!没错,我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你,你如果离开的话,我会很开心。」他用力转身,僵着嗓对她说出这些话。孟含琳吓得定住了身,心就在这瞬间滑了下来,直滑落到谷底。「是因为怕我会破坏你现在的幸福吗?」她会意的点点头,「那我知道了,以后我绝不会再来烦你了。」抬头再深深的望了他一眼,她便回身离开了这里。一路上她直想着自己不知在做什么。他误会了她、离开了她,若不是今天的重逢,他可能早已忘了她,她又为何还要一直想不开呢?只是……要怎么做才能学他一样,把他彻底给忘了?又为什么偏偏现在内心想着要忘记他的同时,她眼眶是湿润的呢?那一夜,孟含琳彻底失眠了。可能晚上着了凉,第二天醒来她居然觉得头好疼、好重,甚至连爬都爬不起躺在床上,赵强的太太特地来敲门,「孟小姐、孟小姐……方先生要我来问你,要不要一起去看工人挤牛奶,很有意思喔!」「不好意思,我马上来开门。」她轻咳两声,将门打开后露出一副疲惫样,「对不起,我可能没办法去了。」「为什么?咦,你脸怎么这么红?」赵太太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天,你发烧了,这怎么得了,我得去告诉方先生。」「不用了,我……咳咳……」孟含琳喊不住她,只好坐回椅上不停喘着气。摸摸脸,她摸不出自己的体温,只知道呼吸的气息很凌乱,身体也好累、好累。「你发烧了。」方有竞与赵强来到房门外,见她门没关就迳自走了进来。「可能着了凉。总裁真不好意思,才出来一天就扫了您的兴。」她通红的脸上满带歉意。「她这情形不能拖,还是快点儿送她去医院,我叫宜凯送她去好了。」赵强说着便走出外面。同样的情形又发生了,不过她还没出声喊他,他已迅速离开了。这下该怎么办?顾宜凯会愿意送她去医院吗?「总裁,我真的没事的。」「先去看看比较放心,如果再不行就回台北的大医院看看。」方有竞关心的说了句后便先离开房间,好让她可以梳洗一下。孟含琳拖着微颤的身子和晕眩的脑袋换上衣服,又整了整头发,好让自己看来没这么糟。才走出房门,就见顾宜凯已站在外头等了。「你生病了?」他眯眼看着她。「我……还好,是他们太大惊小怪。」她摸摸脸,尽可能微笑说话,只可惜吐出的声音却沙哑得要命。「病就病了,还什么大惊小怪?快走吧!」他的口气听来比昨天还差,一阵心酸又涌了上来。「你不用这么对我说话。」她不肯跟他走。「你这是做什么?」他皱眉问道。「我知道你不想见我,我也不需要你送我去看病,我……我自己可以……咳、咳。」一激动,她的气息更喘了。「看病重要,我不是不知轻重的人,走吧!」他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心里其实也很难受。好想……他真的好想将她搂在怀里关心她,但他可不想再一次成为她戏弄的对象。「走……走就走。」她真的好累,根本已经没力气和他辩论了。於是孟含琳随着他的脚步走到外头,那里已有辆车在等着他们。「快上车吧!」他为她将车门打开。孟含琳默默坐进车里,紧拉着外套,一副虚弱憔悴的模样。她不但已不像昨天这么多话,反而是一句话也不说。「你有哪里不舒服?」他转首问她。「你是在惩罚我吗?」孟含琳凝视着天空中的某一点。「什么意思?」「就因为我说过要诱惑你,所以你就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她轻笑一声,「但那又如何?」「那又如何?」他眉头一蹙,才刚降下的火气又扬起,「请你不要再乱说话,看在你现在人不舒服的份上,我可以原谅你。」她冷哼,「那我还真要谢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