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侧身贴近孙笙,说话声几不可闻:“你要的东西就在这儿。”
孙笙从他眼中看出了更多的笃定与势在必得,只能紧握住他的手,尽量忽略门外那令人揪心的声音。
妇人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四人有些不解:“怎么?你们是在彼此谦让,所以才不喝这肉汤?”
她叹息地摇摇头,一只手在桌前招了招,那两碗汤就平平稳稳地移到了她面前。
她俯下身,凑到碗前轻轻吹了吹,端起一碗汤小心地喂起了怀中的孩子:“娘对不起你,害你饿得皮包骨头了……乖,娘说过,以后会让你每一顿都有肉汤喝,你喝呀!”
汤汁从孩子紧闭的嘴唇中溢出,她神经质地用手探了探孩子的鼻息,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没气了……又没气了……”
她手里的小瓶再次出现,一缕白色的幽魂从婴儿身上飘出,快速被吸到瓶子里。她漠然一笑:“你才不是我的孩子……”
“妖妇!你残害了那么多生灵,今日就是你偿命之时!”
沙螟一拍桌子,飞身而起,一柄银色的降妖宝杖从袖中挥出,直直向着那妇人头上砸去。
妇人冷笑一声,衣袖一挥,闪身没了踪影。
两排蜡烛登时灭尽,漆黑的古楼里,只余下嘤嘤惨惨、似有若无的婴儿啼哭,如游丝般钻人心肺。
江流的九环锡杖在铃铃作响,意味着这栋楼里鬼祟出没、怨念尤甚。
沙螟一击不中,懊恼之余却觉得像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慢慢支配着自己的意念。
“你们发现奇怪了吗?”>br>
他的声音在黑暗的古楼里显得尤为冷澈。
“香味没了……可是我的头好像晕晕的……”
孙笙越说越觉得不对劲,桌上的热汤、桌旁的蜡烛、诡异的香味……
他们一直以为那惑人的味道来自于两碗肉汤,可照目前所看,怕是并非如此,那一排排黑暗中的蜡烛才是香味来源,而烛灭后的余烟也最有可能是引起他们头晕的根源!
可为时晚矣,现在的他们怕是要被困在古楼里了。
“我们出去!”
朱阳春一面跌跌撞撞跑去开门,一面招呼孙笙他们。
当众人合力推开门后,风雪扑面而来,朱阳春抹了一把脸上的雪屑,正想把那女人祖宗十八代问候一遍,可他面前出现的是什么!
朱阳春左右张望,没有孙笙他们,只有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九重天的斩妖台前……
不,不只有他,还有他心心念念想要守护生生世世的那只小鸟。
就在刚才,她被发疯的妖王扼断了脖子,孤零零地,被扔在斩妖台前的一摊血水中。一身青衣的仙女正抱着她的尸身哭喊着:姐姐。
朱阳春那冷了五百年的心,突然又疼起来。他多想走上去抱抱她,可自己无法动弹。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她的场景。
他是掌管天河的天蓬元帅,一柄上宝沁金耙,周身玉带环金衣。仙家俊杰、英俊潇洒,多少仙子暗送秋波他都不为所动。
直到那一天,王母蟠桃宴,数千年不下离恨天的道祖驾一只紫色大鸟翩跹而至,万道霞光划过银河,大鸟的尾羽似一片落雪,轻柔地拂过天蓬元帅的脸。
他伸手轻轻一抓,一根紫色的羽毛被他握在掌中。痒痒的,就如方才那惊鸿一瞥带给他心中的触动一样。
他想,或许自己应该去认识下这只美丽的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