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晚膳的时候醒了,奴婢按您的吩咐,给了服侍他的银杏一根金簪,听银杏说,大爷的神志不是很清楚,问他话他都回答不了。
三爷那边,奴婢去的时候,四娘子刚走,银杏说三爷与四娘子在八角亭里低声说了半个时辰的话,但因为遣了身边服侍的人,银杏说没办法打听他们说的是什么!”
雷嬷嬷是常氏带过来的陪嫁嬷嬷,也是她的奶妈妈,对常氏非常忠心。
常氏脸上现出担忧的神色:“妈妈,你说,三爷会发现什么吗?下午老夫人问咱们院子里可有人也有病,会不会是过了病气给大爷,我怎么觉得没那么简单呢?”
“要说应该不会,这么些年,连老爷都没察觉,三爷不过是个乡野大夫,又能知道什么?老夫人心焦之下,盘问盘问也是正常。夫人多虑了。”
常氏点头,眼中现出狠戾的眸光。她想起少女时满心的女儿情怀,曾经,她也是多么单纯喜乐的小娘子,可是,苦难的经历总是能够让柔软的心变成冰冷的石头。
摸摸心口,知道雷嬷嬷说的有道理,可是为什么,她就是控制不住有些心慌呢?
第二日,众人接到‘韶年院’的消息,说老夫人昨日一夜未眠,便免了这几日的晨昏定省。
‘韶年院’的偏厅,墨池正在查看大厨房送来的,最近三月各院的膳食清单,良久,她抬头动了动已经酸痛的脖子。
各院的膳食配比没有任何问题!
“可有什么发现?可找到我儿中毒的原因?”
墨池循声一看,老夫人面色焦急,坐在下首的圈椅上身子朝着她微微前倾,身旁只有罗嬷嬷伺候在侧。看样子已经候了好一会儿功夫!
墨池瞪一眼一直在她身边服侍的吟冬。心道,老夫人来了,你怎么也不知会我一声。
吟冬好委屈,但不等她说话,老夫人便道:“你看的仔细,是老身不让你的丫鬟打扰你的。快说说看,都发现了什么?”
墨池起身给老夫人行礼:“祖母,大厨房送往各房的膳食并无蹊跷,但大伯父的症状,的确是慢性之毒,且不是药物或动物之毒。”
老夫人皱眉,对于老三昨日告诉她的话,她还是有些半信半疑。食物相克之毒竟能将健康的儿子折磨的如此憔悴?她一个活了六十岁的老婆子,对这种事情闻所未闻。
但目前,除了救治老大,找出下毒的根源,的确是一件刻不容缓的事情。可老三抽不开身,却让四娘这个半大孩子来找原因,老夫人心里十分不爽快也十分不信任。
墨池却全心全意都在整理思路,完全未留意老夫人不虞的脸色。
“祖母,大伯的院子里,可有习惯单独做午膳?或者夜宵?”
老夫人看看罗嬷嬷。
“回四娘子,有的,大夫人时常吩咐小厨房给大爷加餐,大爷爱看书,总是在书房里一看就半宿,大夫人便常常亲自下厨为大爷煲汤。”罗嬷嬷恭敬的回答道。
墨池双眼一亮:“那。。。。。。麻烦妈妈,可否将各院小厨房,在大厨房日常菜蔬果肉领用的记录让我看一下!”
罗嬷嬷看看老夫人,老夫人点头后,罗嬷嬷便吩咐丫鬟,悄悄去大厨房叫来了管事,很快,领用记录便摆在偏厅的雕梅花日月洞红木小案上。
老夫人撑不住,罗嬷嬷便劝着去补眠,又吩咐丫鬟们不要去偏厅打扰四娘子,墨池便继续在偏厅一页一页查找核对,只留了吟冬在旁边偶尔添点茶水。
到午时,丫鬟送来午膳,墨池扒拉两口便继续查。
待她与丝音出了偏厅,已是一个多时辰后,老夫人还在休息,墨池便对罗嬷嬷说道:
“妈妈,让祖母先休息,待会儿她老人家醒了,您派人来‘鹤鸣堂’通知我。我也还有些细节须与父亲再推敲推敲才能得出结果。”
墨池到了鹤鸣堂,墨若璧又给韩若为扎了一轮针逼毒,从昨日晕倒到现在,墨若璧已经为他施了数次针,又放了一些血,但他体内的毒素已经经年累月,墨若璧也十分头疼。
父女二人依旧去八角亭,又遣了服侍的下人。
墨池拿出她找到的依据,父女二人在八角亭内细细商议一番。墨池在鹤鸣堂用过晚膳,又去鹤鸣堂见了老夫人,过了戌时才回到竹里馆。
赵嬷嬷早命人备好了洗澡水,墨池泡在木桶中,吟冬轻轻为她擦洗着头发。
闭上眼,墨池把昨日到今日的所有线索理了一遍,又仔细回想来长安这些时日以来,各房对她一家的态度。她心里渐渐明白,也许,明日便能知道,梦中的父亲,为何来了长安后久久未回宜阳。
明日,大约便能知道谜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