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享受小妻子细心又体贴的伺候,就不用提方锳有多得意了;而香坠儿也喜滋滋的沉浸在方锳的温柔呵护中,或许她自己还不清楚,她那颗青涩不成熟的小芳心也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点点滴滴的陷落在夫婿身上了。每天每天,她都荡漾着一脸满足的笑,早已忘了哭是怎么一回事了。年后,方锳原要带香坠儿回娘家一趟,但朝廷却传来一件消息,迫使他不得不打消原定计划。“起初,有人坚持剿灭、有人坚持安抚,意见不一,于是廷议决定使刑部主事杨宁往麓川宣谕,视思任的反应再做对策。”“结果呢?”方锳低沉地问。“都好几个月了,应该有结果了吧?”方政叹气。“果如我所猜测,杨宁至麓川宣读朝廷谕旨,但思任强硬不服。”方瑞再接着说下去。“镇守云南的黔国公沐晨也上奏说思任连年累侵孟定、南獗,乞调大兵进讨……”方锳缓缓垂落双眸。“所以……”“廷议尚未有所决议,但多半会派军征剿麓川。”方瑞说,两眼却看着方政。方锳颔首。“我会准备好的。”方政不以为然地皱起眉头。“不,锳儿,你才刚成亲未久,我想……”“什么也别想,爹,”方锳断然道。“只要爹在战场上一天,我就不会离开爹半步!”“但你的媳妇儿……”“身为武人的妻子,她会谅解,也必须要谅解。”尔后,方锳不再带香坠儿到处乱跑了。原因之一是,他想珍惜出发前的每一时、每一刻和香坠儿相处,这种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有多么舍不下小妻子。而另一个原因是……“记住,千万别蹦蹦跳跳的!”脸颊贴在妻子小腹上,方锳一副醺然陶醉状。“人家才没有蹦蹦跳跳过!”香坠儿娇声抗议。“还有,娘是有经验的人,她说什么你最好听进去。”“人家一直是个听话的乖小孩呀!”“再有,别再跟人家抢厨房了,小心累到我的孩子!”“好嘛!”这样到了春末,天候逐渐转趋闷热,正要踏入最炎暑的季节,朝廷终于有所决议了。“廷议决定派爹和都督会事张荣赴云南,协助沐晨征剿思任叛军。”方锳撩起一弯不似笑的笑。“就如爹所料。”方瑞看一下亲爹。“是,正如爹所料。”方锳深吸了口气。“何时启程?”方政迟疑一下。“下个月。”方锳点点头,不再说话,起身离去,方政忧然蹙眉,直摇头叹气;方瑞自然也知道父亲在担心什么。“不该让大哥去的。”“我知道,但他的决心已定,你以为还有谁改变得了他的心意吗?”“…没有。”是的,一旦方锳下定了决心,就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他的心意。不过,这并不是方政担忧的事,上战场是常事,他并不担心,担心也没用,真正忧虑的是…那个小人,他会借机灭口吗?“小豆豆,你想念夫君吗?”“呜呜呜……”请别误会,并不是小豆豆真有多想念男主人而是太热了,一身茸茸的毛又长又厚,冬天是很保暖啦,但夏天可就是活受罪了。“好好好,让你下去,让你下去。”一溜下地,小豆豆马上四平八稳的平贴在石地上汲取凉意。湿红的小舌头懒洋洋地拖在一边像一件小老虎皮,若不小心看,还真的会一脚踩下去。香坠儿叹着气,又拿起女红来,心不在焉的有一针没一针。夫婿才离开不到一个月,她就已经想念他想念得快疯了,尤其是夜晚上床后,身旁没有他在她更是想得心都痛了,然后,泪水就会止不住地淌下来。记得刚成亲那时候,她也会想念家人,但夫婿一直都是那么细心,总是她才刚开始想念,他就会拖着她到处去玩,玩得她没时间想念,久而久之,她也就不再那么时常去想到家人了,就算想起,也只是稍微想念一下而已。而现在,又有谁来帮助她减轻思念夫婿的心情呢?“大嫂!大嫂!”来了!婆婆一直都很疼爱她,三位小姑也跟她相处得很好,而今,她们更是不吝于表现出她们的体贴与关怀,从大军出发翌日起,婆婆和三位小姑就天天来找她,不是找她闲磕牙,就是找她出门踩街、逛铺子。她知道,她们是想让她分心,免得她太过思念夫婿了。想到这里,香坠儿不禁绽开感动的笑,当初是为了娘亲才不得不嫁到方家来,而事实却告诉她,是她运气好,才能够嫁到这么好的婆家。“大嫂、大嫂,杀鞑子的纪念日又快到了,外面可热闹着呢!”“还有庙会喔!”“对、对,不出去逛逛就太可惜了啦!”方翠三姊妹一边扯嗓门大叫,一边龙卷风似的刮进来,后头还跟着雍容端庄的方夫人。“婆婆。”香坠儿连忙放下女红向前施礼。“坠儿,”方夫人怜爱的摸摸香坠儿的头。“要不累的话,陪我们出去逛逛,嗯?”“我不累,婆婆。”“那就一道去吧!”于是,婆媳、小姑五人又一道出门逛街去了小豆豆眼睁睁看着女主人离去,依然动也不动地趴在石地上。大热天还跑出去逛街?白痴! 【】“为何不出战?”方锳愤慨的质问。方政不语,也是一脸愤怒,气得说不出话来,方瑞急忙把方锳拖出营帐外,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再仔细向大哥解释。“思任求降了。”“放屁,那根本是缓兵之计。”“对,你知、我知,大家都知道,但沐晨他相信了,我们又能奈他何。”方锳狐疑地眯起眼来。“沐晨为何那样轻易就相信了思任?”方瑞又小心翼翼地环顾左右一下,再压低声音说:“这是我从洱海卫的士兵那儿听来的,听说思任小时候曾寄养在刀宾玉家里,因此有机会见过沐晨,不知何故。沐晨特别喜欢思任,还把他当自家儿子看,因此沐晨一见思任的投降信到,马上就相信思任是真心归顺,然后下令大军不得渡江进攻。”“见鬼,沐晨那老小子到底懂不懂兵法?”方锳怒道,一肚子火。“显然是不懂。”方瑞嘲讽地哼了哼。“其实大哥你应该也很清楚,沐晨虽然承嗣了父兄的爵位,可是他一点也不像沐英和沐春将军,他根本不懂用兵,上战场几乎都是吃败仗,实在够丢脸了,倘若不是看在他父兄面上,他早就不晓得被贬到哪里去了!”方锳下颚绷紧,咬着牙。“沐晨到底打算如何?”“等。”“等什么?”“等对方来投降。”“我看他要等到死了!”方锳讥诮地道。“沐昂又怎么说?”“沐昂自然是要捧自己哥哥的场。”“那太监吴诚和曹吉祥,他们是监军,又怎么说?”“他们躲在金齿,你以为他们会说什么?”“爹呢?”“爹要进攻,沐晨不准;要造船渡江,沐晨还是不准,既不进,也不退,只是一味的什么都不准,只准待在这边养蚊子,爹又能如何?”方瑞两手一摊。“毕竟主帅是沐晨呀!”方锳绷紧牙根,不吭声了。这就是他不愿走这条路的主因,倒霉碰上一个三脚猫的主帅,明明知道他是错的,你却只能跟着他走上错路,不许辩解,也不准违抗,运气好,只是打一场灰头土脸的败仗,运气不好,就只好下辈子再来拚输赢了。真的太不值得了! 【】九月重阳过后不久,香坠儿平安产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而这个小子男娃,方燕一见就失声大笑。“像大哥!像大哥!好粗的浓眉大眼,圆溜溜的脸儿,不像大哥像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