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远看到父亲的新婚妻子,娇笑着扑向父亲时容名心中竟没有半丝情绪。等走出门,回头看这精致得像是金鸟笼一样的水上院落,心里才逐渐泛起涟漪。迟来的情绪在心里一层层的荡开,像是鱼儿浮出水面打散的涟漪。后知后觉掌心有湿意,摊开手掌一看,有几个渗血的月牙印,微微皱眉。江之晏今日见了容名,男主没说什么不好的话,心里大石落地。暗自想不要去招惹男主,肯定不会出事的。思及此,嘴上笑意越发明显。“夫人,您在笑什么?”醒花端来洗脚水,放到脚踏上。双手捧住小夫人的脚浸在水中,这双脚看着都好看。哎呀,小夫人全身上下都好看。“想到开心的事情。”洗完脚,江之晏本欲休息,双腿已经收到床上了。可探头看到容晨正半倚在榻上看书看得入神。男人身材欣长姿态不凡,哪怕这样侧卧翻书,都有难掩的贵气。外头的凤尾竹捉住几阵风从窗户送进来,把容晨身身上的亵衣吹出涟漪。“容晨,你在做什么?”江之晏看天气热,贪凉不想穿鞋。脚踩着底下的木板想要走过去贵妃榻那边。这木头被水沁得凉飕飕的,踩着真舒服。“穿鞋,水上院落虽然凉爽但寒从脚起。”容晨哪里不知小夫人的心思,脚刚落地把人抓的正着。“好。”被抓个现行也没办法,江之晏只好坐回床上穿鞋。这鞋穿着也不舒服,要是有拖鞋就好了,方便穿脱。“容晨,这天好热啊,我不想穿鞋。”小笨蛋犯懒。干脆就前脚钻进鞋子里,后边就这样拖沓,踮起脚一步步走到贵妃榻前坐下。“天气好热,穿鞋子好难受。”这几日也不知怎么回事,就突然热起来。容晨拉过小夫人的手,拢在掌心里握了握。哪怕是七月末,还是冷冰冰的。“鞋子还是要穿。”容晨放下手里的书,拉过小夫人的手,连带着也把人拉进怀里,就这样抱着,“明日出去院子走走,想去哪里提前叫醒花打发走奴才就好。”“可是我不想出门。”江之晏觉得这里挺好,屋里最多的时候就四个人。除容晨外就是醒花和熄墨,不怕遇到生人,无聊的时候还可以看鱼喂鱼。他不是非要出去走走,能待在一个地方画画才是最开心的。“好吧。”容晨到底是怕夫人闷坏才有这个主意,既然不想那不便勉强,低头亲了亲夫人的头顶,“明日会有人送些冠来,夫人挑几顶,知道吗?”“你不是给我好多好多了吗?还有戒指扳指。”江之晏挣扎从怀里坐起来,侧身双手撑在他身上歪头问道,“我从来这里就没戴过重样的,不要了。”那些发冠江之晏好多好多,就拿他今日戴的那一顶是柳叶样式的,一枝金柳条弯成发冠。金丝掐成细细的金链子,这一次尾端是绿宝石缀着。反正就是很贵,那宝石一看就价值不菲。“这些都是小玩意,不值当什么。”容晨坐直,右手探出窗沿精准抓住一片正好要落下的竹叶,收回来又在小夫人面前展开,笑道,“你看夫人,为夫给你抓来一缕风。”“咦。”江之晏满心欢喜的捻起那片被风摘下半黄的竹叶,在烛火中浅笑细细端详。这礼物可比那些什么金银玉器要好得多。“一缕风?”江之晏欢喜完又思考容晨方才的话。突然茅塞顿开,惊呼道,“对呀,落叶就是风啊!”今天他怎么都想不到这风该怎么画,现在总算知道了。“什么落叶就是风?”容晨明知故问的表情演得极好。他本就是看小夫人一直在为怎么画竹林里穿林而过的风苦恼,所以才特地提点这一句。江之晏欢喜非常,半日苦恼的事情总算能解决。凑过去亲了容晨一口,把竹叶揣进怀里轻声道,“我会藏好的。”这可是容晨送我的一缕风啊。“为夫也将夫人的礼物藏好了。”容晨搂住小夫人的腰按进怀里,藏好宝贝。但亲一次怎么够。小笨蛋被亲的迷糊,攥着容晨的衣襟紧张得闭上眼睛,这不是相国寺乃是皇家御用寺庙,平日里都是供皇室祈福之用,可整个皇室都在父亲的掌控之中。就只有父亲一人有这权利,加上这人又是这样的美。按照父亲的脾性,绝对不想给外人觊觎。“呵。”嗤笑一声,容名抬手用胳膊挡住眼睛心道:最近只怕是一路风尘仆仆,太累,是该好好休息了。要说于青也是个胆子大的,为找到那位美人,还真的穿上夜行衣往外跑。隔日,容晨就收到京中有窃贼出没的消息。“师兄,师兄!”于青摸路的手段倒是一绝,在容府里片刻就找到师兄的住所。从屋顶下来,腿弯勾住横梁,倒吊在廊上的横梁上朝窗户里扔石头。“师兄,你在看书啊。”“你怎么还不走?”容名合上书,从椅子上起身走过去想关上窗户。省的被这跳脱的师妹打搅读书。“我也想走的啊,但是我想再看那一眼那美人。你记得吧?就是在相国寺救下的那一位,我昨日寻了好多地方都没寻到。”于青从横梁上跳下来,往窗户里探头,哀求道,“师兄,坊间有童谣:皇帝老儿他姓容,不坐明堂能称皇。你帮我找找那位美人呗,行不行?”要是不再见一面,真的不甘心啊。“他是我父亲新娶的男妻。”容名冷声说罢,直接将人赶出去,顺带关上窗户。于青对着紧闭的窗户,半晌后才把滑到胸前的头发拨到身后,“怎么会这样的?”那美人岂不是也在容府!“看我摸过去!”此时的江之晏正在屋前那一条水上木廊画画。一张到腰间的长方形木桌摆放,站在桌子旁就能看到水面和鱼。“夫人,日头要大了,要不要进屋去?”“我想画的就是太阳下波光粼粼的水面。”江之晏在想,他从前画画都是看到什么画什么,就如同昨日的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