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容晨点点头,撩开袍子进去,“夫人。”“夫君!”听到容晨的声音,江之晏将手里的打好底的兔子灯放下,起身去迎接,“你回来啦。”“为夫回来啦。”容晨揽着小夫人坐回榻上,顺手捞起手边的细竹条把玩,“夫人,为夫可能要出征了。”江之晏正想显摆做一半的兔子灯,听到这话诧异的转头看着身侧的夫君。半晌后才回过神来这话什么意思。纠结再三,还是问出一句,“那什么,能不去吗?”“不行,保家卫国是责任。”容晨点点小夫人的鼻尖,“羯蛮不打,边疆永无宁日,届时不知多少人无辜百姓会死。”江之晏点点头,那确实不得不去。“那要去很久吗?”“为夫会尽快回来,今时不同往日。大雍朝已不是十五年前的大雍朝。现如今的大雍朝国库充盈,兵强马壮。羯蛮因一年的干旱牛羊饿死的数不胜数,好打得很。”容晨说的这些,都是想叫小夫人安心一点。“这样啊。”听完后,江之晏还是不放心,问道,“那需要多久?”“多则半年,短则三月。”这话容晨可没骗人。“那我在你走之前,先把兔子灯给你做好行不行?”江之晏自知自己不会打战,若是跟着去就是个破绽,而且打战也不是两人打架。那是关乎到很多很多人的生命,若因他害死人,那可怎么好啊。夫君很厉害,没道理要多添他这个累赘。上传论坛2b“好。”容晨捏紧小夫人的手,温声询问道,“那夫人以后日日都在书房陪着为夫可好?这一去要那么久,我为夫想现在时时刻刻见到夫人。”“好。”大约是要打仗前,琐事繁多,容晨竟也只能时时待在书房。要么就是与群臣商弈,要么就是跟男主讨论。书房设下屏风,江之晏藏在屏风后,安安静静的做兔子灯。可容名似乎还想劝什么,这一日趁父亲临时出去见客,闯进书房。“你可在?”隔着屏风,江之晏听到男主的声音,正欲落笔的手一抖。差点将兔子眼睛画毁,小心翼翼的问道,“何事?”容名:“你可劝父亲不要去边疆。”“可是夫君他要去啊。”江之晏放下笔,静下心听屏风外的动静。他怕男主闯进来,又怕男主偷看。“父亲向来听你的话,你劝劝他。”容名还是想自己去,他实在不放心父亲。可江之晏却摇摇头,“夫君说保家卫国是责任,他应当去的。我无权因我自己不愿意就剥夺他承担责任的权利,我会乖乖等他回来,这并不曾有什么不是吗?”“你就不担心父亲的安危吗?”容名不曾想是这样的回答。“担心的,但夫君说他会平安回来的。”容晨说不会很难,容晨说这没事,容晨说一切都安排妥当。江之晏自然都是信的,虽然担心但夫君总不会骗他。“你!”容名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名儿。”容晨回来便见到这一幕,其实方才在外他也听到不少,他知道名儿是担心,“你出来。”容名:“是,父亲。”他自然是担心的,那个小蠢货不知。但他却明白,朝中有奸细,一日揪不出父亲出兵就有危险。若是他去,他还年轻必定是能应付一些。父子一起出门。“今日正好阳光明媚。”容晨背着手,扫视这院中四周。大约已经开春,树枝竟开始吐出丝丝绿意,万物归春。“父亲,还是孩儿去吧。”容名不放心。“名儿,文人鞠躬尽瘁愿的是河清海晏,武人戎马一生争的是四海升平。大丈夫立于世,顶的是天立的是地。”容晨侧身,看向身后的儿子,淡笑道,“为父知名儿担心,你担心你父,我便不担心我儿吗?”“父亲。”“你是我教出的儿子,为父相信你定能查出奸细。”容晨拍拍儿子的肩头,轻笑道,“为父此生只想护住三样东西,一是大雍朝,二是小夫人,三便是你啊。”容名还是不肯。“此事乃我与羯蛮的宿仇。”容晨一挥广袖,“羯蛮于北千里,为父已经想好,将羯蛮驱离北疆后,该为那里取个什么名字了。都说北疆苦寒,飞雪年年见,春风不渡关!便称为”“綦洲。”容晨看向儿子,竟不知会在这时说出这话,点点头道,“綦,海色天色山色,处处皆为春色。”“那父亲小心。”容名深知父亲所做的决定,不会为谁改变。他劝不动,现在安安心心的做好后方,让父亲高枕无忧。“嗯。”父子俩在外边说什么,江之晏不知,也从不去过问父子俩的事情。一边掰着指头数着容晨要走的时候,一边做兔子灯。临行前十天,三军待发,江之晏的兔子灯也堪堪做好。满心欢喜的提着兔子灯去找容晨时,正见一位身着白衣孝服,一身简易甲胄,绑着高马尾的女子从书房出来。张瑛见是小夫人,拱手请安后才匆匆离开。“是女子?”虽说打扮稍微中性,但小笨蛋还是能看出这是位女子。江之晏满心疑虑,提着兔子灯走进去,“夫君。”“夫人,兔子灯做好了?”容晨放下手里的狼毫笔站起身来,绕过书案去牵小夫人,“倒是不错。”“夫君,方才我在外看有位穿甲胄的女子,好生英气啊。”小笨蛋忍不住回头望,可人家早就走了。“那是副校张瑛。”容晨看小夫人这样诧异,倒也猜出三分,“她是女子,女子能从军,夫人奇怪?”“嗯。”小笨蛋其实不太懂。容晨细心解释,“女子一腔热血,保家卫国的心与男子是一样的。有何不同?既然并无不同,那就一样能用。”江之晏摇摇头,“我不明白。”“夫人,首先他们是一个人,只有人才会分男女。既然都是人,又有何不同?虽说女子多柔美,但也有例外,比如手段奇高的张瑛。男子多力壮,但也有例外,比如柔美温和的夫人。”容晨认为,男子可入内院当妻筹谋,女子就能上战场杀敌,大雍朝有女官,虽说不多。但在容晨的治理下,女官数量已远超从前。只有喜不喜欢,和适不适合,哪有男女之分。“嗯,我只是不曾想到,这里到没有那么严重。”从前的时候,江之晏看的太多的对立,容晨这样的说法倒是很新颖。不说男女,只说合不合适,喜不喜欢。看小夫人听进去,容晨笑着接过兔子灯。张瑛的儿子是被羯蛮杀害的,在母亲面前杀害她的儿子,这样的恨,她又怎会心慈手软?都说妇人之仁,但也有一句最毒妇人心不是吗?只看你怎么用罢了。“好看吗夫君?”江之晏显摆兔子灯笼,“你看,是不是很可爱?”“是可爱,和夫人抱的那一只一模一样。”眼尖的容晨一眼就看出,提着灯笼先放到一边,牵着小夫人来到书案前,“夫人,为夫要教夫人认两个字。”“啊?”我认识啊。“这个读甚。”容晨指着其中一个字,解释道,“这字乃是很,许多十分的意思。”“嗷嗷!”江之晏点点头,倒也没问夫君怎么要说这话。容晨又指着另外一个字,“这个读念,思念想念的意思。合在一起便是十分想念,很思念。是这个意思。”“嗯。”但江之晏不知为何突然要教这两个字。“为夫出兵后,会时时寄信回来。只要夫人看到这二字,便知为夫想你。”容晨揽小夫人入怀,感慨道,“为夫怕小夫人不知为夫想你啊。”容晨担心思念夫人都不知。“我时时刻刻都会知道的。”江之晏牵起夫君的手,按在心口轻声道,“因为我们在一起,我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