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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页(第1页)

即便到了现在,他认清了渣滓的丑陋面貌,她也不能保证越清桉就?是完全信任自己的。无所谓,不信就?不信吧。她会向他证明,自己是他值得信赖的伙伴,是能有让他坐上至高?之位的朋友。想着想着,手一滑,一不小心按到了某处极其疼痛的肌肉,她眉心一跳,脸扭曲起来,高?高?扬起脑袋,想要像狼一般嚎出?来缓解痛意?。只是,还没喊,她就?看到了头?顶上出?现了一纸厚重的白色油纸伞。悄无声息的一场晚雨,淅淅沥沥,随着日落降临。雨溅到了伞上,也溅入她的眼底,眼眶有些发酸,她眨了眨。那个孤冷矜贵的少年,垂眸,眸中宛若无波古井,静静地看着她,静静地不说话。他在这里似乎站了许久了,看着她,似乎也看了许久了。久到,柳若烟觉得,他身上都?沾染上了日落的苍丽与夜雨的寒气。雨夜小雨匆匆,打碎了山间云雾,落入青石板上。一声空灵的鸟鸣自后山传来,惊醒了柳若烟。与对方对视了那么久,她猛地察觉到自己现在不应该用那种复杂的眼神去看他——他那么聪明,很容易就会从一些细枝末节里推测她是否怀有记忆的。立刻低下头,她手忙脚乱爬了起来,却因为腿太酸了,软软地要滑倒在石阶上。一旦往下滚,那可是九千九八百九十九个台阶啊!不能白爬了!柳若烟着急地伸手,不顾一切地抓住了越清桉的——腰带。……还把对方缀着金丝的白袍给扯散了些,露出了下面白皙如绸缎的胸膛。他一向穿得?规整,别说?胸膛没有露出来过,就连藏在宗门制服下面的手腕她也很少看到过。在那一瞬间,柳若烟尴尬到想找条地缝钻进去,想要把自己的手给剁掉。她尴尬着,对方似乎没有什么反应。波澜不惊地伸出一只手有力地抓住她的手臂,拉着她站稳,然后默默后退半步。手中的伞倒是没有退去,白色的油纸伞依然稳稳当?当?停在她的头顶。阴暗的影子?挡住了她的大半身躯。他自己半边身子?置于细雨中,置于暮光蒙蒙的宫殿前。微光打在他露出来的修颀纤长的脖颈处,折射出一种难以描述的温润玉感。高高拢入银冠的长发尽情?沾染着雨水的寒凉。寒雨沿着他流畅清瘦的脸颊顺流而下,最后颤颤巍巍滴在那片白到泛光的胸前皮肤上。柳若烟看着那没有规矩的雨水失神片刻,想到了前一世越清桉跪在雨中时?的情?形。那时?,她才?刚到达凌天宗,正准备为自己的救赎事业摩拳擦掌。夜探凌天宗地形的时?候,偶然间看到越清桉被罚跪在祠堂的院子?里。他一向是听话的,对亲身父母的话和养父母的话言听计从,在初期的时?候从未反抗过。经过她对原著的了解,越祁阳惹越清桉不成,便去宗主面前告状,说?越清桉仗着元婴修为欺负他。虽是养子?,宗主明显更加疼爱嘴甜会说?话的越祁阳。宗主有心想要罚越清桉,更多是想要压住这个名声显赫的儿子?,却苦于没有证据,因为越祁阳的指控毫无依据。没有依据,那就创造依据。于是,一场父亲针对亲生儿子?的陷害就在无声中展开了。宗主假惺惺派越清桉去废弃的神魔战场杀一只元婴修为根本杀不了的上古凶兽。越清桉黑眸沉沉,看着站在最高位的父亲,沉默了许久,接下任务,领着一队弟子?,前赴战场。没有如宗主所愿,他依靠觉醒的神凤血脉,成功击杀了那对他来说?难以杀死的凶兽。虽然整队弟子?死伤惨重,他也受了重伤,九死一生。回?宗,本来应该迎来夹道的鼓掌声,鲜花满地,众人欢呼英雄归来。结果却是劈头盖脸的责骂。众人一片嘘声,都道他虽有元婴修为,也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只会逞能,哪里能成得?了大气候。越清桉忍着身上的剧痛,什么话也没有反驳,他跪在大殿之中,听着父亲对此次任务的点?评。“连这点?小事儿都做不好,还害了那么多弟子?折命进去。”他抬头,眼中掀起了点?点?波澜,唇紧紧抿着,视线却倔强地与父亲直视。“我对你太失望了,祠堂罚跪三天。”一字一句的残忍话语,穿透了他的魂魄。他期待的父亲的夸奖,变成了最冷漠的利刃,刺进了他的心脏。柳若烟知道他身上的伤还没好。神凤血脉有一个神奇的疗效,能肉白骨,可令别人迅速生长出血肉来。可是对于承载者越清桉来说?,神凤血脉让他自己本身的伤口?恢复得?极慢,慢到令人发指。别人两?三天能结痂的伤口?,他可能十天半个月都还要流血。柳若烟看着他一直跪着,背上的伤口?都渗出白色的长袍,随着雨水流淌到地上。就好像伤心的情?绪,跟着一起流淌。她躲在祠堂外面,悄悄看着他,咬着下唇犹豫是否要喊他回?屋处理一下伤口?。虽然两?人素未谋面,虽然越清桉对陌生人一向冷漠而疏离。终于还是受不了自己笔下的男主受这样?的苦,她徐徐走过去。淡黄色的裙摆撩起低洼中的水珠,她端着一把小巧的白伞,蹲在越清桉的身边。斟酌了一下,她假扮成凌天宗弟子?道:“宗主说?,你的禁令取消了,他很为你的成绩而欢喜。”雨已经被那纸油纸伞遮住,没有寒冷的水再落到他的身上。越清桉垂眸,浓密睫毛上的细碎水珠滴落。随即,那双黑如墨染的眸子?就淡淡落到了她的身上,有如那晚躲在云层里的月光。淡薄,苍白。柳若烟见他没有反应,眼中心疼一闪而过,又重复了一遍,“宗主让你回?去好好养伤。”谁知,越清桉摇了摇头,薄仞的嘴唇轻启,“凌天宗弟子?都应当?穿宗袍的,你不是凌天宗弟子?。”在说?她在骗人,宗主不可能会下达这样?的命令。柳若烟顿住,桃花弯成月牙状,无可奈何笑?了起来,“人太聪明了可不好。”越清桉撞到了她眼中的含情?脉脉,睫毛微微颤抖,转过自己的眼睛,没有再和她多少一句话。柳若烟知道他的倔强脾气,便撑着伞,在他旁边蹲了一夜。天角泛起了一抹鱼肚白,清雨渐停。她揉着自己的脚踝,道:“等下就来人了,我先走了,对了,我确实不是凌天宗弟子?。”她晃晃悠悠跑远了,没有留下名字,只留下那把淋了一夜雨的白色的伞。那个跪在地上清瘦的背影微微低了头,视线落在白伞上,很快又移去。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昨晚夜光中心疼他的目光,随着轻快的脚步声消失不见了。很快,她就回?过神来,伸手去推那把白伞。却一不小心抓到了越清桉的手背。温凉的,没什么温度,和他这个人一样?。她像是被烫到了,急忙松手,轻笑?一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是故意?解他衣服还是不是故意?摸他手?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了,因为她看到了越清桉伸出颀长的手指静静整理自己的衣领。骨节分明的手指划过细腻皮肤的时?候,冷白色的手温与玉白色的肌肤亲密地相遇。动作虽然很轻浮,被他做出来却是那么自然。他微微颔首,去看自己胸前露出来的春光,脸上是与年岁不相符的沉稳和从容。带着天生的矜贵疏离,宛若神祇降临,出淤泥而不染,让人忍不住垂下头、不敢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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