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回楼上,透过门上小小的透明玻璃窗看见,陈嘉之已经从病床上坐起来了,arivn坐在他一侧的床沿,低声询问着什么,有时候陈嘉之回答声音小,他就需要凑近去听。
那姿态,好似交颈。
偶尔arivn还会笑着说什么,但陈嘉之没有任何笑容,眼神也是淡漠的、放空的。
这一幕与年前高度重合,所以自认为与他人在一起,不过是在接受治疗。
说不上心头剧烈翻涌是什么感觉,慢慢移开僵硬的双腿,沈时序站到房门一侧,贴着墙壁,趁这间隙给人事部提离职申请,回复信息,安排事情。
周平很快知道并且打了过来,“事情我都知道了,相信大家也都知道了。”
医生内部本就相通,一点风吹草动能在各大医生群传遍。
“你的决定我不干涉。”周平问,“你真的想好了吗?”
体制内辞职流程长,医院也不是马上说走就能走,也正是因为长,所以现在就要办。
如果陈嘉之能撑得过一年,那么刚好辞职,撑不过一年,辞不辞职也无所谓。
沈时序哑声说:“想好了。”
电话久久静音。
“唉你是我最优秀的徒弟,大好前途真的不要了吗?”顿了下,周平以一种非常现实的口吻问,“时序,我们见的也不少如果到了最后没能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没有这种可能。”沈时序说,“老师,感谢您对我的栽培,麻烦请您帮我联系一下住院部,要最好的特护病房,等他病情稳定我就带他过来。”
“好。”周平再次顿了下,换了个称呼,“孩子,你没事吧?”
“没事,我很好。”
其实一点都不好,隔着一堵墙,想见见不到,愿意跟别人讲话,却不愿意看自己一眼,简直心如刀绞。
挂断电话后,马不停蹄联系营养师、安排护工,让王叔回国樾送衣服和生活用品过来。
安排好这一切,他只能在走廊站着等,等陈嘉之愿意见他一面,或者找机会进去看他几秒。
几秒都好。
天渐渐黑了,走廊上护士、病人来来往往。
等到天彻底黑了,周维开门出来,
“沈医生,你一直都在外面啊?”他挠挠脑袋,“那个我刚刚在收拾东西哥他现在就还有点”
“我知道,没事,我让人送了晚饭过来,你们吃吧,我进去照顾他。”沈时序说,“晚上休息的话,一会儿有助理过来带你们去酒店。”
“啊,不用这么麻烦,我最近都住工作室,至于arivn医生我问问他吧。”这是周维第一次见到沈时序,这才明白从前陈嘉之一直提起沈时序的细致和礼貌,顿觉真心没有夸大其词,都这样了,还能想到这些。
说话间他频繁地瞅沈时序身上皱掉的衣服、还有脸上的乌青,心软地说,“待会儿我问问哥,然后您进去看看?”
“不用,等你们吃完饭我再进去。”沈时序低声说,“不过要麻烦你件事。“
“什么什么!”周维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的,音量又渐渐减小,“转院的事我不敢劝”
“不是这个,你把他护照拿出来给我。”沈时序说。
“啊??”
“他不能再走了。”垂了眼,沈时序轻轻说,“无论以后如何,我都会治好他。”
“好吧,那我待会儿去偷出来。”有点尴尬,周维转身拉开病房门,不好意思的小声说,“本来准备去买饭的,现在不用了,谢谢你沈医生。”
天彻底黑透,珍姐提着食盒来了,一起来的还有叶姿沈伯堃,以及陪同过来的爱佑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