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易轩经她一提醒,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目的,瞥了一眼低垂着头的谢枯,不再浪费时间,策马离去。
集市又恢复了热闹,文微末长舒口气,起身将谢枯扶起来。
谢枯垂眼,低声道:“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文微末摇摇头,敏锐地察觉到谢枯情绪不对劲,她想了想,忽然跑开。
还没待他反应过来,文微末便已经回来,手上拿着一根亮晶晶红彤彤的糖葫芦。
她递给谢枯,笑道:“我娘说,心情不好,便吃点甜的。”
谢枯怔愣地看着手里的糖葫芦。
圆润的山楂外面是晶莹剔透的糖壳,瞧着便像蜜一样甜。
他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弥漫在舌尖。
“谢谢你,很甜。”
这一插曲很快便过去,之后几乎每一天文微末都带着张横他们去捉鳑鱼。
因为他们有了新差事。
那天站出来的壮汉是三味轩的掌厨,回去尝了尝他们捉上来的鳑鱼,心下赞叹,便找到他们每日供给,来做鳑鱼脍。
三味轩是城中最大的酒楼,给他们的报酬也很丰盛。
于是文微末他们告别了破庙,在偏僻处租了一个小院,以供居住。
谢枯读过书,更是写得一手好字。
张横他们好奇谢枯曾经的家世,但瞧着他的脸色也没人敢问。
他有时会为人写几幅对联,记礼金,或者当上几天的夫子,也能挣些钱。
因为知道些草药知识,谢枯有时也回去医馆帮上几天忙。
不知不觉,流光一瞬,已是六载春秋。
酷暑已至,绿槐高柳已是苍翠欲滴,熏风推走飘云,热得人心烦意乱。
一少女正躲在树下荫凉,一头墨发被一根粗糙的木簪子松松束起,袖口挽起,露出一截脆生生如白藕的胳膊。
她许是嫌热,一直用手扇着凉,如柳叶般秀美的眉微微簇起,长睫浓密,薄唇浅淡,生得一副不近人情的冷淡模样,可偏偏那一双眸子圆润如桃花,不笑时都透着三分温柔天真。
“老大,老大!”
还没看见张横的身影,就听见他的声音。
虽然还是穿着粗布麻衣,但张横身上收拾的干净利索,英挺的五官透着几分少年意气。
他匆匆跑回院子,对着院子里歇息的文微末道:“老大,杨大哥说我们每天提供的鱼不够啊。”
文微末闻言,懒洋洋道:“不能过度捕捞,要不然一条都没有。”
“啊……”张横面色为难道,“也不能就这么回他啊,杨大哥可是帮了咱不少忙……”
文微末没出声,闭眼靠在椅背上,木制椅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片刻,她笑道:“你告诉他,让三味轩推出每日限量鳑鱼脍,保证让他的客人只多不少。”
张横虽然不解,但他对文微末已经有着天然的服从性,当即便去找杨大哥回话。
院子又回归了清净,只余蝉鸣聒噪不休。
文微末疲惫地揉了揉眼睛,昨天她点着蜡烛熬夜编竹篓,如今眼睛酸痛不已,实在难受。
须臾,杨崇飞像风一样跑进院子里,他身上沾着枯叶,形容狼狈,磕巴道:“老大……谢、谢枯和黄肃,他们……”
文微末一阵不好的预感,她腾地站起来,冷声道:“他们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