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说,我已经仔细地把巴甫洛夫斯基研究了一番,这是为了应付即将发生的一切可能的情况。如果比谁跑得快的话,我能追上他,他是不会从我手中跑掉的,这是很清楚的。在赤手空拳的搏斗中,我可能打败他。至于说到对射,那么,我应该对他让步,因为他要想尽一切办法打死我,而我则必须抓活的。即使他不是报务员,而是敌特小组负责人,也必须抓活的,抓住个活的组长也行。主要是抓活的!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可以把第三者打死。不过要弄清楚他们之中谁是报务员,谁是组长,谁是第三者,能弄清楚就好了。
我又朝鲁日诺夫和福姆岑柯藏着的那个榛树林看了看。他们应该照约定好的那样,把从我这边可以看到的大树上边的树枝分开来,并把一根棍子放在中间。他们睡着了吗?……我毫不怀疑,巴甫洛夫斯基是从他们那一边进入木屋的,我是不会把他放进去的。这两个笨手笨脚的助手,真没说的!
我可以用诱鸟笛向他们发出信号,但我没有这样做。并不是因为我想单干,而是因为在逮捕敌人的短促搏斗中,起决定作用的是本领高低而不是人数众寡。我对自己是有信心的,但他们俩却可能作蠢事,这太容易了。
巴甫洛夫斯基已经走进灌木从。正象我估计的那样,他往橡树林走去,朝着橡树林突出在林边的部分走去。我把自己的雨衣和背包放在灌木从中,手持冲锋枪,悄悄地跟在他后面,在离他约五十米处,同他平行地走着,我一直在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因为我实在忍不住想快一点试试他的本领。在荒芜稠密的什洛维奇森林中,跟在他后面监视,这实际上是不可能的。我最希望的是他在这一带的什么地方,在灌木从中同自己的那伙人相遇,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利用机会对他们进行突然袭击。如果命运不同我作对,不拆我的台,那么可以认为,他们已经装进我的口袋里了。
高大的榛树林已尽,面前出现了矮小的灌木密从,前面,露水涔涔的田野里白雾茫茫。巴甫洛夫斯基直奔橡树林,快步如飞,头也不回;而在空地上我当然不可能跟在他后面紧追。是啊,我没有那种好运气啦,看来,他的同伙不会来了,只好抓他一个人了。
我选了个合适的地方,在一片低矮的灌木密从中站起来了(灌木从只到我的腰部),我手持冲锋枪,但把它隐藏在膝盖以下,左手举起手枪(这是袖珍型的&ldo;瓦特&rdo;牌手枪),喊道:&ldo;站住,不许动!动一动就打死你!&rdo;
他立即转过身来,而且以令人赞赏的迅速动作用冲锋枪对准了我,他同时还来得及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势,我们相隔大约四十到五十米。
&ldo;您是干什么的?!拿出证件来!&rdo;我朝他走了过去,喊着,努力在脸上和声音里装作很激动的样子。在这种具体情况下,在离得那么远的时候,我提的问题和检查证件的要求,显得荒唐而又天真……这正是我力求达到的效果。
我注意地观察着他的脸,并且看到,他如何不慌不忙地把手指放在扳机上慢慢地对我瞄准。他并不着急,而且带着明显的好奇心在观察着我。对于他这位手握冲锋枪的极其自信的人来说,我这个拿着玩具般的小手枪的人,大概象个傻瓜,一个初出茅庐的家伙,一个活靶子。我相信,他连做梦也不会想到,我甚至就用这玩意儿也可以在抛往空中的空罐头盒子上留下两颗、有时甚至是三颗子弹的弹孔,我在这场战争中已经活捉了一百多名空投特务,而这些敌特都很清楚,在逮捕他们时,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因此,他们都以敢死队员的残忍无情进行反抗。
我大概抢在他十分之几秒开了枪,接着我就在他开枪时应声而倒,躺在灌木从里。树叶落了我一身,腰上觉得烫了一下……还是被他打中了!子弹紧贴着皮肤穿了过去,他差点儿没把我打死,好小子,这样的人不是每天都能遇到的,我在心中为他拍手叫好。
我倒下之后就大声呻吟起来,并尽快地往左边爬了大约十米,躲在榛树林的密藤中。我藏在灌木从后面湿漉漉的草地上,端起冲锋枪,作好了准备,我又开始呻吟起来,把手掌放在嘴边,好让声音从我的下边和旁边传过去,也就是传到我刚才跌倒过的那个地方。
这个花招我曾经用过多次,而且我相信,巴甫洛夫斯基肯定会以为我受了重伤,他一定会走过来,以便把我打死并把文件取走。他会走到我倒下去的那个地方,这样一来,他就会出现在我的侧面,于是,我就可以从灌木从后面用冲锋枪朝他扫射两梭子弹,出其不意地把他手中的武器打掉,只要他出现在我的侧面就好了,哪怕是一瞬间也好,千万可别站在我的对面。但是,这时却发生了一件意料不到的事。
&ldo;放下武器!……举起手来!……&rdo;我听见了喊声,抬头一看,发现了鲁日诺夫和福姆岑柯,他们端着冲锋枪,突然从离我大约七十米远的地方跳了出来。这意味着,他们并没有睡大觉,只不过是忘了给我打信号罢了,但是,现在还没等我发出信号,他们就插进来了,这又何必呢?!
巴甫洛夫斯基立即用冲锋枪对准他们扫射,他们俩一下子就倒下去了;不过,看来巴甫洛夫斯基似乎只打中了鲁日诺夫,这也许是我的错觉,我不得不对巴甫洛夫斯基的机灵果断表示钦佩。巴甫洛夫斯基当然明白过来了,他这是遇上了埋伏,看来,他不想冒险(不管怎么说,是一比三呢),所以,他拔腿就跑,但不是往森林里跑,而是往回跑,朝榛树林跑去,而且,他正好跑在我和鲁日诺夫、福姆岑柯中间,因此,当他跑到同我们三个人平行的一条线时,我们就没办法开枪射击了,这样一来,他就可能跑进灌木从中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