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内,昏迷的万金镖局的镖师们都被赵钰搬到了一块儿,估计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有生之年居然会让一名皇子抬着。
朱阁坐在一旁的长桌,一片狼藉的大厅里,这张算是为数不多完好的了。
小二战战兢兢的端上了酒,刚才他和掌柜的虽然没有出去,可外头的动静真会吓死个人。
朱阁道了声谢,小二如蒙大赦退了下去。
赵钰将人搬完,就一屁股坐了过来,提起酒壶先是给自己倒了一杯,要给朱阁倒时,想了想,灿灿一笑,还是算了。
一杯酒入肚,便也打开了话匣子。
赵钰说道:“天渡城一别,我听从大剑仙建议隐姓埋名去参了军,在边境历练了三年,年前回了一趟家,也不知是不是这次回去,被人看出了端倪,再回军中时,就被人给盯上了。”
朱阁静静听着,倒酒小酌了一口,或许是许久未喝了,眉头不由微蹙。
“所以说,你知道这八百人是冲你来的。”
朱阁此刻也想通了一些事情,就说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
赵钰无奈苦笑,将那趁乱夺来的令牌丢在桌上。
“富贵险中求,这回我那二哥可得心疼一阵了。不过也多亏了朱兄,不然他们可没那么容易退。”
朱阁沉默点头,又道:“率军的那个胖子,似乎不太好打交道。”
赵钰抿了一口,点点头。
“仅存的异姓王之后,凤家的下任当家。性格上虽然有些缺陷,但却是带兵打仗的好手,是我二哥的得力干将。明明背景不俗,但也在千总的位置上逗留了好几年,似乎很喜欢提拔没有背景的小人物,当然前提是得听话的。做事的手段也是出奇的狠辣,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多脏的方法他都会用,真是让人又爱又怕。”
朱阁不由将脑海中的两个胖子形象对比了一下,看似很像,实际截然不同。
一个会很坦然地弄脏自己的手,而另一方则会让别人替他去做。
朱阁摇了摇手中酒杯,漫不经心地问道:“所以……你出剑是为了救他?”
赵钰歪头想了想,点头又摇头。
“也不全是,南岳需要他这样的人,而这三年我在他手底下做事,也学到了不少,算是两清了吧。”
朱阁轻哼一声,点破道:“说得冠冕堂皇,扯我的虎皮,实际上你是想让他欠个人情,顺便恶心一下你那位二哥。”
小心思被戳破,赵钰尴尬的喝了一口酒,转移视线看了一眼地上的镖师,眼神异样。
“权衡利弊下,我不会替这群人出头,不值得。”
朱阁没有生气指责,而是淡然道:“我知道,所以你不是我,我才是我。”
赵钰微微一笑,确实如此。
朱阁将杯中之酒饮尽,沉沉放下。
故乡遇故人,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全都变了。
赵钰的野心从来都没变过,跟慕容简被逼上这条路不同,赵钰自始至终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为之一直在努力。从一个没有任何依仗又不受宠的落魄皇子,一步步走到今天,几乎全是在拿命拼。
四年前,他以伏龙九剑中的四剑问剑天渡城,在江湖上崭露头角。
四年后,经历过军事沉浸的他又以其中六剑与自己这位武评榜上的战力天花板硬磕。
毫不怀疑,今日之后,整个南岳都会为这位皇家的剑道天才侧目。
朱阁觉得口中的酒有些苦,朋友嘛,互相利用一下也很正常。可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难找到那种纯粹的友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