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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答应了。”沈云星没有想到聂初程居然会答应。他虽是魔族中人，但重生在修仙界弟子的身上，为了保住性命，这些日子可没少了解修仙界的法则。若是有人犯下杀人罪过且证据确凿，那必须要将之交给管辖的仙门处理。这样的处理方式，是为了防止冤冤相报。“只是，你可知这样做的后果？”聂初程看着老张头，目光带着询问。“呵呵……”老张头面色凄然，似已看淡一切，“我家破人亡，如今一人苟活世间，替小儿报了这仇，就算是死我也甘愿！”灵魂痕迹“我知道了。”聂初程长长的睫毛盖住眼中的情绪，未再多言。得到应允，老张头没再犹豫，起身带着两人朝着店铺后面的院子走去。院子方方正正，右边是一间不大的瓦房。老张头将他们带进屋内，再次小心关上门。这屋子应当是他平日休憩的屋子，陈设简单。只见老张头走到床边，推开高高的木柜子，露出里面的暗门来。顺着那门望去，里面似乎是一间地下室。没想到，这么小的地方居然别有洞天。三人顺着那楼梯来到地下室，这里的温度有些冷，仔细一看，里面摆满了冰块。“虽然这尸体目前还未腐坏，但此事实在太过离奇，所以多放些冰块。”老张头和二人解释着，将里面的蜡烛点燃。随着蜡烛的光亮将屋子占满，沈云星看到了躺在冰块中央的人。他的岁数不大，看上去约莫二十出头，心脏处依旧凹了进去，那皮肤虽未损坏，但却蜡黄干瘪，看起来更像是雕塑。“确实没有腐坏的痕迹。”沈云星凑近打量着面前的尸体，不住感叹。望着面前的这具尸体，饶是冷静如聂初程也忍不住惊叹：“没想到，这世上还真能有尸体死而不腐。”老张头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那静静躺着的人，双眼中似荡漾着水波，倒映出明晃晃的黄色烛光。仔细观察过后，沈云星往后退了几步，靠着墙边坐下，流利地在胸前划出锁魂术的印来。聂初程站在一旁，看着他的动作，未发一言。这段时间里，整个屋子针落可闻。沈云星看着面前的一切模糊下去，本以为会如同在坟地中一样，却捕捉到从那尸体上延伸出的一道蓝色痕迹。“灵魂印记！”二人同时脱口而出。察觉到魂魄的存在，聂初程立刻运起灵力施展探魂术。沈云星站起身来，见他蹙着眉，低声询问：“可有发现？”良久，聂初程收回灵力，缓缓答道：“确实有灵魂痕迹，但实在太微弱了，不足以支撑探魂术。”闻言，沈云星实在是有些失望。追查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些进展，线索却又断了。老张头看着二人沉重的表情，心下了然，苦笑着开口：“我就知道没这么容易……”这屋里的温度本就低些，此时这话就像那深冬的雪一般，压在人的心头、无比窒息。“也并非全无所得。”沈云星的声音好似那初春的风，吹融了老张头心中的寒冰，“如今，灵魂痕迹尚在，说明令公子魂魄尚在，也许就在附近。”但此言一出，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对于魂灵一事，魔族天生就比修真界的人多了解几分。一个人若是魂魄散尽，那么灵魂力量自然也会逐渐随之消失。而一个人若是身死，其灵魂往往只会在一个地方，并不会分散。如此一来，老张头儿子的魂魄很有可能就在附近。但这一切，应当如何和聂初程解释呢？一向不顾正业的苏齐言，怎么会懂这些？“你是说魂魄在梧桐关？”果不其然，聂初程马上听出了他言语中的含义。“只是猜测！”突然，一计上心头，沈云星牵强解释起来，“我总听人说落叶归根，人死以后，魂魄也会想回到亲人身边，我猜想这也许就是灵魂痕迹尚在的原因吧！”言至此处，他实在是再编不下去了，只得悻悻闭上嘴巴。老张头站在一旁，若有所思、似乎真在考虑着这几句话的真假。屋内再次安静下来，沈云星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瞟着聂初程，却并未在他的脸上见到想象之中的表情。似乎，他接受了这个说法！“这位公子……”良久，老张头面色困惑，欲言又止问，“还恕我老头子见识浅薄，这个说法从未听过……”谁料，站在一旁的聂初程却立刻给了回答：“小徒所言非虚，只是魂归家门乃是头七，令公子去世已久，魂魄力量尚在，具体原因暂且不好探查，但若能顺着这灵魂力量追查，想必对破案也大有助益。”如此，沈云星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没想到这回魂一说在修真界居然叫做头七。此时此刻，他倒有些庆幸聂初程在身边。如今的自己重生不久、力量尽失，对修仙界的条条框框也不甚了解，实在是危险！如此想来，待在聂初程的身边也并非毫无益处。在他出神之际，聂初程已同老张头聊了许久。“这位公子，老张头我如今半截身子入土，苟活在世的唯一执念便是找出杀害小儿的凶手，如今，拜托二位了！”老张头眼含热泪，朝着二人郑重行礼，那本就不算挺拔的腰身彻底弯了下去。聂初程伸手将其扶起，同样郑重回答：“不必如此，我等并不能保证一定能够破解此案，但既然应了你，也必定会尽全力。”听到回答，老张头点着头拂去眼角的水痕，带着二人离开了地下室。站在院中，温热的阳光驱散了几人身上的那一丝寒意，似乎也带来了希望。老张头本想留下两人，但还是被聂初程礼貌回绝了。日头渐落，沈云星走在街道上，看着面前的那道背影出神。说到底，老张头儿子一事，虽有可能与公孙千尘案有关系，但方才在地下室中，聂初程回答得极为认真。他是否不想让老张头如少年时的他一样遗憾呢？回到客栈时，太阳早已西沉。沈云星大字躺在床上，思来想去总觉得老张头的事有些奇怪。聂初程坐在桌旁，见他惆怅的神情，轻问：“是不是想到了什么？”闻言，沈云星猛然坐起身来，讲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你说，为什么老张头的儿子那么独一无二，这么多失踪的人，只有他的尸体被找回来。这就算了，尸体上居然还有魂魄痕迹。”“确实独一无二。”聂初程似也有同样的疑惑，但那神色却冷静非常。“想不通！想不明白！”沈云星又直挺挺倒在床上，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忽然，他意识到了一件比这还要让人头痛的事情：今晚要和聂初程共处一室！拘灵人自回到客栈后，聂初程几乎没有说过什么话，看了一会儿书后闭眼休憩，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分给沈云星。就算如此，沈云星依旧觉得极其不自在。正在他盘算着找个什么借口离开房间时，楼下突然响起一阵敲锣的声音。来到梧桐关的时间虽不长，但这里的晚上确实安静异常，如今这动静倒是稀奇。听得这声音，沈云星翻身从床上爬起，三两步走到窗边张望。只见静谧的街道上走来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男子，手里拿着一个铜锣，腰间别着不少竹篓一样的东西。“居然是拘灵人。”耳后突然响起聂初程的声音。沈云星回头一看，聂初程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的身后，目光直视着街道上的那人。此时，二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咫尺，聂初程身上淡淡的清香萦绕在沈云星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