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了四个月。”祁禹时睨了眼她,“老子拿钱给你下,他们都有?工资。”所以就她,这四个月努力,每天两小时通勤住在狭窄冰冷没有?热水器的房子里,熬夜通宵拍戏研究剧本一场空。“我不?拍戏还能干什么,祁禹时!我喜欢演戏,我不?演戏难不?成让我去当化学?老师吗?”那这辈子金钱上她都得依附于他,在他面前永远不?会有?平等的那一天。“你凭什么这么高高在上,施舍一样要撤我戏堵我路,就因为你厌恶那个圈子的人?,你瞧不?上他们,我进?去你连带也瞧不?上我!”沈囿抑制不?住的吼出来,眼角都是泪,手扶着膝盖微微颤抖。祁禹时掀开眼皮看她,抽了口?雪茄,凛冽的烟草气息,泛着苦,咖啡一样的涩。喉结微滚,他仰靠进?沙发里,脖颈上的青筋有?淡淡的蓝色,冷白皮肤上蝮蛇纹身危险吐露蛇信,冷痞十足,“化学?老师也可以。”没否认,只是轻飘飘一句,老师也可以。他总是这样不?容她拒绝,为她选择好了路。脖颈红痕隐隐作痛,飘雪的天气里令沈囿感觉一切都是冷的,原本戏要播出的欣喜一瞬湮灭完全?,她有?些痛苦地掐着手腕,铁链很硌人?:“那武林天骄呢,布景场地都拆了,剪辑配乐特效成片都出了,我的戏份也有?一个多小时,要上线了,重新补拍根本来不?及……”沈囿还没说完,就被打断。祁禹时满带戾气,“小成本网剧,审核不?过就行?,播不?了就搁置,你操什么心。”沈囿听见这回答,后面她没在剧里露真?实?面貌的话都不?想再说,原来他的打算是这样,因为她一个人?,这部剧要殉葬,不?能播出,也没法换演员。而柏翊一从始至终都对她那么好,他是新人?导演,这是他的处女?作,如果这部就这样,投资打水漂不?说,后面他还有?没有?钱力财力继续拍戏都说不?定,他的前途很有?可能断送在她手中。而照他说的做,一辈子当一名籍籍无名的化学?老师,在京岭考不?考得上编制还是未知数,就这样一眼望到?头的人?生,体面却?低薪,靠他养她,永远见不?得光一样做他金丝雀。他可能是有?点?喜欢她,但这喜欢能维持多久,倦了腻了,一脚踢开,谁能去评判这场感情中的对错。这样的人?生,这样的一辈子,做自己不?热爱的工作,依附他而生,这永远都不?可能成为她的选择。眼泪不?自觉的往下掉,沈囿声音坚定,“祁禹时,我说过,你没有?权力干涉我的人?生。”“你给的选择,我一个也不?选。”“武林天骄要照常播出,一念天地也不?能换人?,我会继续拍戏,我会一直在这条我擅长的路走下去,你要阻止我,没有?可能。”清冷狐狸眼眼尾微微上扬,瞳眸黑白分明,一缕黑色发丝轻轻贴在脸侧,皮肤有?些苍白,挺翘鼻尖一尾黑色小痣,清冷艳绝的长相,眼底满是倔强坚决。眉眼沉下来,祁禹时弯腰,抬手捏住她小巧白皙下巴,恶狠狠道:“你想死吗?”沈囿咬着唇角,眼底盈着泪水,下巴被捏得生疼,她却?一步不?退让:“那你就弄死我吧。”漆黑幽深瞳眸里碎光点?点?,男人?肩背宽阔,虎口?茧巴粗糙磨得人?疼,眼底情绪深而不?见底,压抑着愤怒,冷笑了声:“沈囿,你以为封杀你很难吗?”眼眶瞬间就红了,沈囿想起六年前那场声势浩大的网暴,业内人?人?视她如洪水猛兽,流言蜚语,肮脏污蔑无处不?在,她想过死,在出租屋里握着五厘米长的锋利刀片割手腕,是奶奶的电话让她回过神,松了刀片掉进?下水道里。那时候她躺在廉价床垫上,抬头看屋顶忽闪忽闪的吊灯,想的是作恶的人?没死,他凭什么死。后面遇见他,祁禹时收拾了那位业内有?名的总导演,听说废了一只手,就是当时主动伸手摸她胸又?在被沈囿扇耳光后让人?压住她反手扇她耳光到?耳鸣的那只右手,他旗下的娱乐公?司全?都破产,被遣送回老家?种地,这辈子守着大山过。知道结局的那天沈囿在房间里蒙着被子哭,最后主动走出房门,穿着长袖长裤,戴毛茸茸的兔子帽子,她伸手主动抱祁禹时腰,喃喃道:“谢谢哥哥。”眼泪大滴滚落,落在唇上,闲得发涩,泪水朦胧了眼,沈囿看向他,黑色大衣内是白衬衫和黑西装,领带工整,领口?袖口?是烟蓝色的泊石,西装领口?下压有?暗色绣纹,工艺繁琐,昂贵限量。黑发梳向后,几缕碎发压住冷白额头,一双眼睛深邃漆黑,情绪如浸深海,冷得彻底,鼻梁高挺,薄唇如纸,优越骨相,沈囿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男人?。可也最薄情。手指止不?住颤抖,沈囿不?敢相信封杀的话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眼泪掉个不?停,她蜷缩下去,痛苦道:“那你就封杀我好了,我也不?欠哥哥的了。”“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不?来见你。”“做偏远小镇里的一颗石子,一株草,一粒灰尘,也绝不?再来京岭。”“祁禹时,我说到?做到?。”玻璃窗外是雪色,松枝压雪,天空灰白一片,针尖闪着寒光,雪花纷纷而落,冷意弥漫,玻璃窗内是雾气,冰屑遇热化开,水珠从上往下掉,镜面映照出男人?女?人?的影子。女?人?身形纤细,红色呢子大衣内是红夹黑的毛衣裙,柔软蓬松黑发上别了一枚珍珠发夹,色泽温润,温和模样却?长了一身刺。男人?脱掉黑色大衣,西装半敞,一手手肘撑着黄花梨木桌,桌面打蜡,光滑不?易,雪茄燃过也没再抽,他一手搁桌上从烟盒里抽了支烟出来,一手拿了盒不?知从哪儿搞的火柴,哗啦一下摩擦,小木棍上跃起一团火焰,映照着眸间窥不?清的情绪,冷感无遗。厨房内山药排骨汤已经煮好,烤虾牡蛎牛排也已经盛盘,飘散出香气,本该是温馨的氛围。初雪落满庭院,房间里有?地毯有?暖气,有?食物有?温酒,爱人?在身边,周遭都如冰冷水面,只有?抱着他在她怀里才能一起渡过这结了薄冰的湖。就那么一瞬间,想和他地老天荒。室内安静了很久很久,沈囿看着他捏着火柴在指间,火光明明灭灭,一会儿亮一会儿暗,他没回应,气息和门外霜雪一样冷。一盒火柴都要燃尽,地上一地火柴杆。最后一根灭掉的时候,他眼底的情绪也再看不?清。抬手捞她入怀里,低头吻她,细密的吻,额头到?鼻尖,唇角到?下巴,锁骨至胸口?,往下再不?可及。沈囿呼吸微微颤抖,变得急促,在他温热坚硬的怀里一会就出了身薄汗,灯光下眼睛亮晶晶的,眼角还有?泪痕,沈囿问他,“你怎么想的?”祁禹时咬住她耳垂,大手捏住一对,嗓音低沉,磁性,好听如大提琴最饱满的琴拉出琴音,“先不?说这个。”欢愉跃弄灯火,玻璃窗很快模糊,白茫茫的世界看不?见了。那晚谁也没再提及此?事,亲昵抚摸,一起喝酒尝她做的菜,空荡别墅里也别有?温情,驱散寒冬第一场雪。沈囿以为赢得了世界,却?没想到?只是世界给她开了一个玩笑。—《武林天骄》正常播出,沈囿注册了微博,通过认证,开始正式和剧组主演一起跑商演宣传。站在讲台上面临台下观看的是群众粉丝和请来的博主,不?停地向主演提问,让男女?主互动,以及说对这部戏的愿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