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卿忽地顿住,许久都未发一言。
半日,她才缓缓开口问:“这二者之间,有甚么不一样的么?”
玄又伸手沾了点茶桌上的水渍,浅浅划了个一,“你还未同她说,便是不打算瞒着她,总有一日会同她说的。”
“不打算说,便是有了瞒她的心思,而两个人之间的相处,隐瞒是大忌,倘若日后,她不知从何处晓得这个消息,你觉得你又该如何?”
玄又说着,候了半晌都未曾听见少卿出言。
她索性不候了,抹去桌上水渍,面上又重现昔日的不着调,“你说说你,这个喜欢瞒人的性子甚么时候能改一改?”
少卿没去看她,抬眼直直望向殿外飘落的几片杏树叶,避重就轻地揭过去,“再说罢,说不准那日我就同她说了呢。”
玄又问时,虽不着调,可也不是真想听她不着调的答案,但眼下她也只给可这么个答案,玄又也只得作罢。
大片大片的日光落在上清宫的院子里时,少卿终于自昆仑墟归来,越过廊庭时,瞧见长轩一杆银枪耍得虎虎生风。
她也未驻足,脚步匆忙的往里走去,半道上却撞见指点与皎剑术的常珺。
少卿忽地就顿住了脚步,想不出这半个时辰前还在昆仑墟把自个挂在树上晾晒的小崽子是怎么到的上清宫。
与皎打小就眼尖,远远望见她,扬起个笑脸行礼:“见过青帝陛下。”
少卿轻咳两声掩饰,“你是如何来此的?”
“师娘今日前去南部瞻洲,我是被师娘顺道扔过来的。”
不晓得这小崽子是否是见了常珺敛了性子,现下礼数倒是端得周全,一口一个青帝陛下,躬身行礼的做派真真是叫少卿挑不出半点错。
少卿沉思片刻,方欲问她来这作甚,就听她继续道:“青帝陛下今日前去昆仑墟,走得急,师尊说她还有两句话要说与你听,便叫我带过来了。”
“你说。”少卿抬手示意。
“头一句,”与皎咳了两下清嗓,模仿道:“这个纱和纸一样,柔柔弱弱的,瞧起来能承载的很多,仔细一瞧,连个微微尖锐的物什都包不住。”
听得这番话,少卿哪儿还能不懂玄又的言外之意。
大抵不过是在说,她倘若是瞒着常珺,日后万一东窗事发,即便说开了,可这桩事儿,就如根木刺一般,不痛不痒地扎在她二人之间,说难受也不难受,说不难受,也是有些难受。
少卿微沉脸,还未思量出玄又如此热衷于在她常珺之间调解到底是什么意图。
但听与皎又道:“师尊还说了一句,说是要青帝陛下好好思量思量,后悔这种事儿,放在天神身上可大可小,就看青帝陛下是想大还是想小。”
说罢,与皎再度躬身行礼,“师尊就叫我带这两句话而来,如今话也带到了,我便先回了。”
她一面说,一面又朝常珺行礼,“今日真真是感激女君指点我的迷津,改日定当厚礼登门道谢。”
小崽子礼数周全的很,出门的脚步也是四平八稳,担得上一句神女的名头,可出了门,那脚步乃至身姿便不着调起来,瞧起来就叫人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