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珏边吩咐边带着苏月恒出外相迎。
刚刚走到二门处,汤思已经进来了。沈珏抱拳行礼,苏月恒也赶紧蹲身福礼。苏月恒很是紧张,不敢有丝毫怠慢。这可是先帝亲封的太子爷,虽然最后败北,但他这太子之位可是没被先帝撸掉的。说起来,还是名正言顺的太子爷。只不过,现在不能露面而已。
汤思是男客,原本该是迎在外院的。可汤思身份特殊,在外多有不便,而况他人又已经走到这二门处了,于是,沈珏干脆将人迎进了内书房。
两人进书房落座后,苏月恒亲自捧茶奉上,然后退了出去。
汤思今天的神情甚是奇怪,沈珏不动声色的打量着。
出去书房,吩咐人备酒席好生招待客人的苏月恒,也是心里嘀咕不已,以汤思的身份想来是不会轻易外出的。他今天突然来到他们家里,真可谓是不请自来,他种人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到别人家去的,那肯定是有事才来的。他是有什么要事呢?
沈珏也在等着汤思开口表明来意。汤思今天神情太过激动了。先前他见过几次,此人给他的感觉是淡然的深不可测,可今天,他明显的是表情有异,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就像是久别重逢的亲人相见?
汤思说话了,可他说的,却跟沈珏猜的有要事风马牛不相及。汤思竟然跟他叙家常?!
看着沈珏,汤思有满肚子的话想要说,他想要知道沈珏这些年的成长,这些年的趣事,以及关于他的这些年所有的事情。
想要知道沈珏一切的心思漫过了理智,汤思终是抛弃了先前准备的说辞,没有先跟沈珏从时事说起,而是直接问起了沈珏:“健柏,可还好?”本来想要问,‘这些年可还好?’的,想着太多突兀,也只得作罢。
沈珏轻轻一拱手:“有劳前辈垂问,晚辈一切都尚好。”
前辈,晚辈?汤思心里酸涩苦闷,摆了摆手:“健柏跟我说话不必如此客气,我们正常说话即可,不用如此多礼。日后,你就叫我,叫我世叔吧。”
沈珏怔了怔,旋即,赶紧点头:“是,健柏遵命。”
还是太客气,太生疏了。汤思心里叹息,不过,现在能跟他面对面坐在一起好好说话,已是大幸。汤思如是想。
汤思极力压下心头的激动,力求不让沈珏生疑的跟他叙起话来。
汤思今天的话题都是围绕着关于沈珏的成长之事来说的,虽然这次打听来的消息里面也多有这些,可是,再听沈珏说来,又别是一番滋味。
不妨汤思对自己的事这么感兴趣。沈珏初时有些奇怪,可慢慢的,随着二人徐徐说来,沈珏突然也有了种对亲近之人回忆往昔的感觉。慢慢的也越说越多,越说越有趣。
汤思满含笑意的听着。时不时在沈珏住了话头时,再提起新的话头来。
两人在书房里说了很久,直到苏月恒亲自过来请入席,汤思才意犹未尽的放下茶杯起身。
带着人摆好酒席,苏月恒照常退了出去。
汤思跟沈珏就着酒菜浅酌了起来。
这不是沈珏第一次跟汤思在一起饮酒用膳,可是,今天的汤思明显是异于往常的。
之前,汤思饮酒之时,是非常克制的,总是浅浅的酌上三两杯也就是,可今天,他频频举杯,兴致颇好。其实也不叫兴致颇好,仿佛他不光是高兴,还有感慨一般。看向沈珏的眼神也是晦涩难耐。
沈珏从他这眼神里看出了诸多复杂的情绪,有欣喜、有愧疚、有感叹等等。沈珏甚是心惊,这些情绪从从来都是淡然无波的汤思眼中看到,真是让人诧异至极。汤思历经风霜几十年,按说早就练就了高深莫测,今日竟然能看到如此明显的情绪,可真是让人意外。
这还不算太意外的,让他更意外的是,汤思竟然喝醉了。
喝醉了?这对时刻保持警惕克制的汤思来说,太不可思议了。
客人喝醉了,沈珏自然是留人歇息的,原本沈珏以为以汤思的习惯,必是不会随意在外歇息的。可是,当他提出挽留时,汤思竟然没有丝毫的推辞,直接就应下了。
沈珏今天真是意外连连。意外多了,也就不意外了。汤思如此的身份,放在外院不太合适,还是放在内院的好。沈珏淡定的亲自扶着汤思进了内院客房,俞梁定山紧随其后,随侍在侧。
安顿好汤思后,沈珏回到卧房院里。
一直等着他的苏月恒赶紧迎了过来。一走近,见沈珏满身酒气的样子,苏月恒关切的问道:“健柏,你喝醉了?”
沈珏摇摇头:“我没醉,汤前辈醉了。我让他歇在了东院儿里了。”
“汤前辈在东院歇下了?”别说沈珏奇怪,就是苏月恒也很是奇怪。汤思竟然能在外喝醉?这跟他隐忍克制的身份多有不符啊。
沈珏有些疲惫的点点头。
看沈珏这疲惫的样子,苏月恒颇是奇怪:“怎这么累?难不成你们今儿个在书房里说了很多事儿?”
沈珏闭眼伸腿长出了口气:“是说了很多事儿。”
苏月恒手一顿:“难不成这上宜府出了什么大事儿?”
沈珏拉过月恒的手轻轻揉了揉:“没有说大事儿。说的都是小事儿,说的都是我的事儿。”
苏月恒更是奇怪了:“啊,汤前辈专程来一趟,就为了听你回忆小时候?”这也忒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