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玲愣愣地点头,看着他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竟也莫名红了眼眶。磊子叹了口气,抬头看向雨欣,“你先回去吧,万一有个什么事,我怕我拦不住他。”雨欣根本不去看对面两人的目光,只勾起一边嘴角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一言不发地走进更衣室。休息室的后门外连着一条街,沿街没什么门面,很是空旷。严沐阳头脑发昏,只能先顺着一个方向疾步搜寻,可一眼就能望到头的路上根本没有那人的影子。天色渐渐暗下来,只有他自己杂乱的脚步声在耳边回荡。不知过了多久,在他又一次从无人的巷子里出来时,嗡的一声,无数街灯一齐亮了起来。他看着四周暖黄的灯光和脚下昏暗的影子,突然感到一阵恶寒。明明是酷暑天气,可他的身体却像被冰雪覆盖着,连呼出的热气似乎都带着丝丝寒意。手机铃声响起时,他浑身猛地一震,死死咬紧牙关截断牙齿打颤的声音,才抖着手接起电话。“回来了,人没事。”挂断电话,急促的脚步声再次响起。一口气跑回门外,扶着外墙平复许久,他才缓缓推门进去。严沐宸正坐在桌前,状态还不错,只是头发湿漉漉的,脸色有些泛红。听到推门声,扭过头来,严沐阳已经站在身前。“怎么了这是?”严沐阳抬手将他汗湿的额发拨开,轻声问。“刚才去储物室呆了会儿,那边没空调,太热了。”严沐宸不好意思地笑笑,“你去找我了吗?我没想到你会突然回来……”“没事。”严沐阳没有问他为什么去储物室。他现在只想用尽全力抱住眼前的人,只有这样他才能从死亡般的噩梦中挣脱出来。可他只是云淡风轻地笑笑,将刚才那段恐慌绝望轻飘飘地抛开,咽下所有的委屈无助,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浑身酸软无力,太阳穴的位置有根筋在突突跳动,扯得脑袋一阵阵尖锐刺痛。他觉得好累,他想自己一定是病了。如果能回到小时候该多好,那样他就能肆无忌惮地大哭,可以无所顾忌地要求哥哥陪着他。可现在的他只能裹着虚假的外壳来遮掩内里的血肉模糊,麻木地忽略掉撕裂般的痛楚。最后的放纵也只是半真半假地说出一句“今天早点回家吧,我有点累了。”这一天对两人来说都太过疲惫,他们早早从酒吧离开,连以往路上的温馨闲聊都被沉默取代。直到快到家时,严沐宸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旁边人的安静,看着他低垂的双眼问道:“你不舒服吗?”严沐阳尽力提起嘴角,温声答道:“没有,就是太累,早点睡明天就好了。”可身体并没有按照他的意愿自行恢复。夜里,严沐宸被身边滚烫的温度惊醒,伸手探过去,才发现这人不知已经默不作声难受了多久,生生把自己烧成了一团火球。他瞬间清醒,立刻起身打开床头灯,俯身查看。床上的人意识昏沉,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反应。眉头紧锁,脸颊通红,皮肤触手滚烫却不见汗。他立刻去客厅找到体温计,又在药箱里翻找半天,拿出一盒还没过期的退烧药,然后接了杯热水回到卧室。39度,已经是高烧了。他又叫了几声,将手从对方脖子下穿过,用力将人拽了起来。体位的变化似乎让严沐阳更难受了,他晃晃脑袋,终于紧蹙着眉头睁开了眼。对上严沐宸目光的一刹那,那双眼睛里的痛苦便像阳光下的雾气般顷刻消散,只余下一片茫然的温柔。他勉强坐直,这才感觉到身体好像已经不再是自己的,又酸又沉,连动动手指都费劲,张口想说话也试了几次都没有发出声音。“你发烧了,很难受是不是?先把药喝了,明天如果还不退咱们就去医院。”严沐宸压低声音,语气像在哄小孩。右手从床头柜上端过杯子,左手摊开,露出掌心的药丸。严沐阳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还没等他积攒力气抬手,药已经被喂到嘴边。心跳骤然加剧,惹得本就昏沉的脑袋更加胀痛,但这亲密的动作生生将他的痛苦撕开一道裂缝,让他超脱出肉体的疼痛,沉浸在酸涩的幸福中回不了神。见他愣着不张嘴,严沐宸又温声哄道:“张嘴,吃了就不难受了。”吞下药片,又被喂着喝了好几口水,他只机械地配合着,满脑子都是嘴唇上对方手指的触感。还没等回味够,肩上传来一股力道,下一刻,他就靠在了严沐宸的胸口。“先靠一会儿,把药顺一顺,你困了就睡吧。”随着对方的话音,耳边传来胸腔振动的嗡鸣声。无法言说的满足感瞬间像温暖轻柔的海水一样涌上来,将他整个人都包裹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