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时斌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纪启顺没有说“还不是时候”这句话,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有点无奈的说道:“殿下啊,现在不去乘胜追击,难道等他们自投罗网吗?”
谁知纪启顺非常认真的点了点头,道:“不错。”
许时斌:“……”
纪启顺看也没有看他,而是看向商少羽等人。
视线绕了一圈,最后停在温玉珂身上。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倒在地捂着伤口的温玉珂,冷笑一声:“想死?”
温玉珂在死亡的阴影尚未回过神来,直愣愣的看着纪启顺没有出声。
纪启顺一边将马鞭从腰上解下来,一边微笑着开口道:“我记得,我才带兵的时候就给过你一个教训,不过你似乎并不服气,所以就出来找死?既然你自己都不想活了,那我就成全你。”
话音未落,便见她手臂猛地一挥,马鞭结结实实的就往温玉珂身上抽去。众人看得胆寒,温玉珂都已经伤成这样了,这一鞭子抽下去恐怕半条命都要抽没了。
就在这时候,忽有一道身影冲上来挡在温玉珂身前,用后背为温玉珂挡住了这要命的一鞭子。众人再瞧,可不就是副将商少羽么?许多人都松了口气,觉得真是虚惊一场,只有许时斌深深地皱起眉。
他觉得这下不光是温玉珂要糟,连商少羽都得完蛋。
事实证明他是正确的。
纪启顺不怒反笑,眉眼间一点怒气都没有,清清朗朗一派和风霁月的模样。她的嘴角微微翘起,愉悦道:“正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几年游历,不光是修为上去了。连市井百姓所说的一些逗趣话,她都学会了不少。
商少羽握住她的鞭子,试图把鞭子扯过去,口中劝道:“殿下听属下一句劝,玉珂他……他现在实在是上的太重了,要罚也该登他伤愈才对。”
纪启顺并不接话,而是猛然发力将鞭子一扯,竟然硬生生将商少羽在地上拖着向前走了好几步,商少羽毫无准备之下一时不稳不由跌倒在地。还未来得及站起身来,便见纪启顺手中的鞭子劈头盖脸的打了下来。
他下意识不断地躲闪着,越是躲越惊心。
尽管他每次的移动幅度都很大,但是纪启顺的鞭子从未打空。
鞭鞭见血,鞭鞭狠辣,丝毫不忌讳他身上的伤口。
他甚至来不及抹一把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直到他发现无论怎么闪避,他兜兜转转间从未走出纪启顺五步内,然而纪启顺却一步都未曾动过。旁观的人也自然都发现了其中奥妙,对纪启顺的尊敬、恐惧顿时又多出一大截。
这时候温玉珂也差不多醒过神来了,忙不迭就要去帮商少羽,却被许时斌死死拦住了。他愤怒无比的吼道:“你就看着他被这样捉弄?你还是人吗?”
许时斌有点无奈的摸摸鼻子,解释道:“你得了吧你,好好看看现在的情况。实话告诉你,就算把你们十二个人绑一块都不是殿下的对手,你还上赶着送死?”他是个老实人,老实人自然要说老实话。
温玉珂也知道自己打不过纪启顺,但还是悲切的喊道:“那你让我怎么办?看着商大哥挨罚吗?原本就是我连累他的。”
这回接话的不是许时斌了,而是纪启顺。
她一边继续猛抽商少羽,一边凉凉开口:“要来就来,别整得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正好我一起抽死算了,省得我一会儿抽空再去找你。”
温玉珂自觉受到了侮辱,撸起袖子就要上去拼命,却见纪启顺忽的停下了鞭子。这时候商少羽已经是遍体鳞伤了,全靠一口气撑着才有没丢人的晕倒。温玉珂顾不得去安顿自己的尊严,赶忙上前扶住商少羽。
纪启顺将鞭子收起来,转过身对着许时斌等人莞尔一笑,忽道:“是时候收网了。”神态中透出一股胸有成竹来。
说罢便指挥众人这里围了起来,但是巨石处却没有被围起来,仿佛是一个被咬了一口的馅儿饼。众人虽不明白她的意思,但是都被方才所见到的情景所震慑,无一不乖乖听从纪启顺的指使。
大约半盏茶不到的时间,便隐隐约约能听到杂乱的脚步声从巨石后的那条路上传过来。许时斌恍然大悟,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围剿!但是,是什么让那些金兵又折回来了呢?他有点不解。
没多久他就知道了,金兵是被一队人马赶回来的。这队人马,巧不巧的他还认识,准确的说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认识。领头的人骑着一匹黑色皮毛油滑的马,身材不太壮实,看起来像个文弱的士子。
他是宣威大将军的嫡次子,朱永年。原也是该走科举路子的文人雅士,奈何宣威大将军功高震主,以至于魏帝十分忌惮,他便自请进了京都大营。功夫虽没有温玉珂、许时斌等人厉害,但是头脑在这群大老粗中却是一顶一的精明。
这几日他带着一小部分人,连连缺席校场操练,其实也是奉纪启顺的命令去办一些事儿。比如去城中接洽到达的步兵、骑兵、粮草队啊,再比趁着温玉珂几人吸引了金兵的注意力,带着骑兵小队占领齐云山,然后再将金兵赶回来啊什么的。
不得不说有时候还是脑子好使的人比较靠谱,纪启顺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对着朱永年满意的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