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的风吹进客厅,吹散了酒气。他们都不是话多的人,全程都保持缄默,只有酒杯碰撞的声音。
早点这样就好了,一直这样就好了,但是好像现在才来,李知漾也觉得很满足。
她默默捏紧筷子,抬手夹菜的时候,不自觉的放进了李安定面前的碗,一时间喝酒的两人都停下看着她。
她对李安定有期待,有恭敬,却没有热情,总是能避则避尽量缩小存在感,给李安定夹菜并不像是她会做的事。
李知漾倏地发现桌上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淡定的瞥眼李斯言,夹了筷放他碗里,轻哄道:“吃吧。”
她的语气怜悯,大有打发小狗到一边去玩的感觉。李斯言唇角一抽搐,差点没把酒洒了。
酒过三巡,李斯言眼神清明,倒是李安定脸上一片红晕不再安静,从工作单位的同事说到牌桌上总输他钱的牌友。
李知漾最擅长装哑巴,频频点头,心思却飘出万里。再回神却见李安定半眯着眼望向门口,醉醺醺道:
“我放那的钱呢?”
入门手柜上空空如也。
刚刚回来是看到他把钱随手放在上面,不过在家里丢不了,李斯言不甚在意。
李知漾怔愣一瞬,马上起来去柜边摸找,但越是寻找她的心跳的就越快,因为根本找不到。
她不敢回头,在巴掌大的地方打转,把抽屉也拉开,什么也没有。
李安定酒醒三分,厉声喝道:“老子今天才发的工资,加上上午在桌上赢的,总共有五千,放在家里就这么不见了?”
李知漾心里直打突突,那是一种清楚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内心的恐惧。
连带着她体内的五脏六腑都紧缩,神经条件反射性的抖。
这些年跟着李安定生活,因为家里灯管不亮挨过打,因为要开家长会多跟他提了两遍,打扰他打牌挨过打,因为一直是第一名,有那么一次不是第一名挨过打。
原因多到数不过来,每次他毫无预兆,以大骂怒斥开头,以拳打脚踢为结束。
她一声不吭,唇上绯色褪去泛起白,没有求助李斯言,冷静解释道:“在家里没人拿,不会丢的,我好好找找。”
李斯言看着她僵掉的脸,起身把她拉到一边,一扫刚才的和气,“你大喊大叫什么,东西没有收好,不见了自己去找。”
李安定喝酒就是老子,听见李斯言这么和他说话。他扬手就把桌边的酒摔了,玻璃瓶碰到地上四分五裂,四处飞溅。
他口气凶狠,“老子现在没和你说话,滚一边去。”
酒汩汩流出一地滑到了李知漾脚边,她抿着唇习以为常,任由脚边被浸湿。
李斯言懒得和酒鬼讲话,牵着她的手送她回房间。
陪陪从手柜后边蹿出,一直在拖着长声喵喵,吸引了李安定的注意力。
“这小畜生什么时候养的,吵死了。”
李知漾听到它的叫声心口一阵瑟缩,挣开李斯言,三步并作两步把猫抱过来。
陪陪依旧叫个不停,她急得不行,小声哄它,“不叫了好不好?”
猫猫听不懂商量,李知漾抱着猫就要进房间,李安定抄过阳台的盆栽就往她的方向砸,李斯言心一跳来不及拦。
李知漾抱着猫背过身,捂住了它的耳朵把它护在怀里,瑟缩着贴紧猫。她没躲开,肩膀却不安的抖动。
盆栽碎了一地,瓷块在她身边崩碎,铺天盖地的土砸在她身上。
李斯言气急骂了句,一把把还不清醒的李安定从沙发拉起推出门外。
“滚。”
关门前从这个角度,在手柜侧边的夹缝里看见怎么都没找到的钱,李斯言抄过砸在李安定的头上,“拿上钱滚出去。”
李安定头一疼清醒两分,被训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