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现在总人口加起来也就二十来人,大多还都有一些伤,我和春妮白天在附近的山上采药顺便观察有没有部队经过,如果有,是敌是友?
晚上三哥就会悄悄爬到树上作为岗哨盯着,这种情况持续了一个多月。
村里没有多余的粮食我们就带着几个孩子去附近的河里抓鱼。
山上也有一些可以吃的野果子,不管熟不熟全都采回来。
“小兵,”春妮背着竹篓拿着铲子说:“我打算去挖一些野菜,你陪我去吧。”
附近根本就没有野菜可以挖了,要挖野菜就得走的更远,春妮一个女孩子独自出去确实让人很不放心,每次都会喊我陪她。
她的头发很短,像男孩子一样,脸上经常用锅底灰涂抹的很黑,其实她挺好看的,但是村里的小孩子都不叫她姐姐,而是叫她哥哥。
我当时对这个称呼有些许不解,但是她告诉我:“我只能这样保护自己。”
她性格确实很像男孩子,下河摸鱼,爬树摘果子,比很多男孩子还在行。
我问过她爹娘的问题,她只是低头不做声。
后来从村里老人口中得知,春妮爹娘都病死了,她有一个叔叔带着她。
那个叔叔就叫大山。
我想起了我和三哥在山上看见那个被鬼子枪杀的男人,那个人就是春妮的叔叔。
我和三哥,陈岩,还有其他几个村民花了几天时间在村子后面挖了一个个土坑,把那些被鬼子杀害的村民放了进去。
他们没有碑,也没人会记得他们,多年以后记得他们的人也会逐渐离开这个世界,他们就像没来过这个世界一样。
但他们却又真真实实的存在过。
那天全村二十多口人都站在坟前,他们泣不成声。
我也是极其难受,或许这一刻老天爷也哭了,天下起雨了,倾盆大雨,我抬起头看着天空,多希望老天爷能睁开眼看一看这群受苦受难的百姓。
不知不觉离开家快两个月了,我现在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我不知道家里的娘现在怎么样了,他有没有为我担心到处找我?她的身体有没有好点?
如果继续前进,不知道接下来能不能顺利的见到爹和二哥,面对那些未知的未来我没有了最初的动力。
好在三哥蒋川宁在我身边一直给我鼓励,他告诉我,“我们就这两天就准备离开村子,然后跟着岩哥去前线。到时候一定能见到咱爹,别担心了。”
村里面的粮食本来就不多,又被鬼子洗劫过,现在他们把仅有的一些粮食都给了我们,让我们带着路上吃。
陈岩说什么也不愿意拿走村民们剩下的那一点口粮了,由于春天没来得及耕种,这一年的秋天注定颗粒无收,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
要么全村北上全部当要饭的灾民,可是现在这动乱的年代不论到哪也好不了,要么跟着我们南下去到前线,看着全村的老弱妇孺去了前线谁能保护他们呢?
进退两难之间全村开了个会,原以为大家要么举手选择北上,要么南下去前线。
可是他们大多数人既不选择南下也不选择北上,很多老人根本不愿意离开世世代代生活的地方。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弯着腰握住陈岩的手说:“我们这把岁数了,去哪都是累赘,能死在这里已经是最好的归宿了,哪也不去了。”
一个奶奶也站起来附和,“是啊,穷苦一辈子了,临死还死在外面,太凄凉了,我们不走了,战士们,你们走吧。”
我和三哥对视了一眼,内心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