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品东回部队三个月后的一天,突然收到一封信,是沉沉的。寄信人地址为:风城市人民医院神经能内科——成琼隽。清秀的笔迹让他回想起妇科那位的年轻医生。
他那天在离开医院病房,走到楼梯口处,正好碰到她穿着雪白的、九成新的齐膝白大褂,抱着好几本“铁质”病历夹走出病房。“你好!!你那么早就出去吗”?她微笑着问道。“不,我是要回部队了。”他肯定的回答道。
“你——你__你__,可以给我留个通讯地址吗”?她把‘你’字拉出一串长音调,略略上挑的眼神中充满了友好,略带一丝矜持与展示身姿的傲迈。
他怔了一下,快速的在大脑中搜索关于她的印象。一次是刚到妇科,正犹豫查问有无这样病人时,她当时飞快的反应出来,给他的印象是她对所管的病员十分熟悉,大脑反应灵活;另一次就是在医生办公室签订手术同意书的情况。当时两个人都在不对等的思绪中,话中的气氛都偏离平和。
他现在一时搞不懂她是站在医生还是个人角度;或者是对此病例得到了教训,总结经验:绝不放走与分管病人的有限信息而要求他留下地址。一时糊里糊涂,又似乎是向来爽快的性格显示,回答:“好的”!
他说着,见她在几本沉重的病历夹上翻动了几下,然后才从白大褂的下衣兜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小本本,认真的记在上面。他飘眼看她写得一手又快又清爽流利的好字,有着“知识女性”的独特风范。
她写好后,不慌不忙的把记事本放回兜里。从容摘下口罩,单手理了理不长的一头乌发,闪烁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微微的挺了挺胸膛,先低头从上到下自省一番,似乎在有意引导对方的欣赏目光,然后非常自然地又似乎带着十分自信的扬起头,略显偏颇的侧视对方。眼中透出微笑也带着柔和的神秘,也似乎有一丝故作深沉的感觉。
她像拍照时摆出的姿势,又像电影中的英雄亮相的侧影,更像把住机会留下瞬间的优雅姿态。
但总觉有摆点矜持的势头,似乎要让对方记着她这副:白皙清秀、聪慧敏锐、有几分端庄、几分贵气、几分迷人的时代年轻“女大夫”的气度底蕴。
然后她欲言又止,恰到好处的停顿后,轻轻的扬了一下头,笑咪咪也很自然地重复说道:“一路顺风!一路顺风!”
当他即将走到拐弯处不自主的回头一望,两人的眼光往一个点上对得准准的,又同时快速的转回身躯。
但他感到了这个眼光还在他的背后深情的停留。
信写了七张信笺,其中一部分是这样写的:
军人同志:你好!
我是成琼隽,就是那个当时分管‘郑华’的妇产科住院医师。也是之后的一天清晨,向你索要通讯地址的医生。
你应该记得,如不存一点印象,我或许更是高兴。但只要从今才开始,走向我们之间持续的相互了解,便是我目前最大的愿望。
我于医学院毕业后一年多了,各科室轮转完毕后,现在到刚成立不久的神经内科上班。
那天因我工作疏忽,给你带来了不小的惊恐和麻烦。
我当时在胡主任面前没有勇气认错,还胡乱辩解,出言不逊,一定损你自尊了。
过后,当看到郑华的病情超乎预料的好转,我和你一样的高兴,也还不断在此片段的精彩瞬间,停留属于我个人跳跃的思维篇章。
我那天向你交代郑华的病情时做得很不地道,一半属“傲气”,桀骜不驯;一半是满不在乎、道貌岸然。借此机会,向你诚恳地道歉!
我当时很想长期留在妇产科,做一个既能握笔杆写文章,又能持刀做手术的特技在身的妇产科医生。
觉得一个女子,除了文化素质能处处体现自我外,还能站上救助女性的、带着几分缜密的手术台,自主完成神圣的“操刀”技术。不仅是“能文能武”,而且女子一技在身,终生自顾和自豪。既使人肃然起敬也自感神圣挺立!
如分到其他科室,难免少了“女性优势”,踏上了与男士同台竞争的强弱纷争,也减少了几分女性独有的专业魅力。
所以,当时在胡主任面前,只想据理力争,或想遮掩不足。
但后来结果却适得其反。很大程度上失去的有上司的好感,也许还失去了一次难得的交友机会。
这是我走上社会的第一次败北,给我自认为“上乘”的自信心上面,留有了严冬的冰水浇顶之微微寒颤之感。虽然有点形容过头,仍不失是我对自己第一次不满意的社会答卷······”
信的后半部这样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