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言:“……”
她的脸不自觉地发烫,赶紧松开了按着他的手,转身指了指那边的大门入口,说:
“那你赶紧回去换吧,大晚上挺冷的,别感冒了。”
一时间,她连两人为什么在这里见面、那些准备要说的话,都给忘到了脑后。
安成星见她的语气轻快了很多,才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其实他本不该这么沉不住气的,接下来的时间还那么长,他一步一步慢慢来,总能有机会跟她好好谈一次。
但今天的鹿言,实在是承受了太多东西了。
她的眼睛里没有了光,却还努力强撑着,咬着牙应付了这一顿暗流涌动的晚餐。
安成星知道,再不找个宣泄口,她就要撑不住了。
更何况,诺先生头上的那道伤口——
她心里应当也不好受吧。
“换下来给你?我很担心这件衣服还能不能要。”
安成星轻笑着打趣她,不出意料地看到了她立马变脸。
“我给你洗衣服,你还嫌这嫌那的,你知道我的手是上了保险的吗!”
不只是手,她全身上下每一个部位包括头发丝,老威廉都给她买了终身保险,金额庞大得她出个远门都会让保险公司提心吊胆,掐着点给她打电话来嘘寒问暖,就怕她磕着了碰着了,那公司还不得破产?
鹿言对着他指指点点,一脸的“你不知好歹”。
她没有察觉,现在的她跟半小时前的她差别有多大。
她也没有发现,才短短半个小时,她就忘了两人之间六年的空白,连说话的语气都像是回到了当年。
但安成星将一切都收进了眼底,他微微笑着,始终一副好脾气的模样。
没有人会听见,他此刻用力跳动的心跳声,有多欢喜,多雀跃。
我哪舍得让你动手洗呢?
换了以前,安成星只会有这样的想法。
但现在的他已经不是那么傻的愣头青了,他看得见自己的处境,知道这个城堡里有多少人对她虎视眈眈,势在必得。
倘若到了现在,他还不懂得为自己争取,可就太愧对父母给他的智商了。
于是安成星笑了笑,回答道:
“好吧,那我相信你一次。”
鹿言这才给了他一个“算你识趣”的眼神,连忙推着他的手臂,催促他:
“快点快点,再晚气温又下降了。”
这地方荒郊野岭的,大晚上是真的冷,她都放弃了美美的小裙子,穿成这样了,温度之低可见一斑。
安成星被她推着,哪怕还想再多争取几秒钟的时间,也只能顺着她往外走。
不能着急。
不能贪心。
他要对自己有信心。
两人走出玻璃花房,一前一后地往前面走,再过一个左拐角就接近大门前的绿植雕塑院子了,鹿言总算恢复了冷静,连忙拉住他的衣摆。
“安成星。”她开口时有些犹豫。
但安成星已经知道她的顾虑。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难做的。”他头也没回地说。
鹿言有些心酸,又有些安心,这让她生出了更多的难以启齿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