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丰还是高高大大,吊儿郎当,背头,花衬衫,一副墨镜低低地挂在鼻梁上,一看他爸没事儿,再一看姜半月是小学同学:“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吗?”
余奥两度要下车。
先是看来了个地痞,以为是小货车司机搬来的救兵。
没等他下车,姜半月和地痞握了手……
难道救兵是姜半月搬来的?
后是看姜半月和地痞会不会太相谈甚欢了?他将金丝眼镜戴了回来,清清楚楚看到姜半月的喜悦溢于言表。难道是久别重逢?
他和她也是久别重逢,她对他的喜悦难道被狗吃了?
姜半月还在和李子丰叙旧,一个陌生号码来电。
姜半月以为是客户:“您好,维康厚姆……”
“走保险。”
姜半月一怔,再看看这个陌生号码——是在机场给她发短信的号码,是老板的号码,是老板兼余狗的号码。
“我说,”余奥重复了一遍,“走保险。”
“不早……”姜半月悬崖勒马。
不早说?
为了不被李子丰他爸敲竹杠,她嘴皮子都要磨破了。李子丰一来,又说他爸的车离报废都不远了,车尾瘪一块不算什么,不用姜半月赔。姜半月不该花的钱不花,该赔的不能不赔,这又跟李子丰费口舌。
到头来,余奥说走保险?
早说走保险,大家早就该干嘛干嘛去了。
“不早什么?”余奥问姜半月。
姜半月皮笑肉不笑地改了词:“不早不晚,老板您的电话来得刚刚好。”
和李子丰加了微信后,姜半月总算回到车上。
下午四点的天是一种声嘶力竭的热。姜半月不爱出汗,但晒红了脸,回到车上,吹上了空调,但还是用手扇了扇。
她手小。
余奥还记得她曾用一双小手给他扇风,带来丁丁点的凉意甚至抵不过她温热的呼吸。
“两百,”姜半月踩下了油门,“车尾瘪进去一块。”
“还是私了了?”
“嗯。”
“你扫他,是转账?”
“嗯?嗯……”
余奥洞察到姜半月有所保留:“你认识他?”
姜半月小心再小心地行驶着最后三百多米:“小学同学。”
“很多年没见?”
“很多年没见。”
余奥这一番貌似没什么营养的对话却是在步步为营:“所以你扫他,不是转账,是加微信?”
“先加微信,后转账。”
当即,余奥给姜半月定了两重罪。一是姜半月和小学同学十几年没见,都能对上号,她和他区区五年没见,她在机场一眼认出她,并不值得他沾沾自喜。二是他和姜半月都还没加微信,区区一个小学同学凭什么后来者居上?
翠麓苑入口。
电子抬杆器一边抬杆,一边诵读:欢迎回家。
姜半月小声地跟读了一遍:“欢迎回家。”
公寓楼,不同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