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关天的事,你既然是会馆主席的儿子,你还不赶紧想想办法!”牌友里头有人开始指责。
李宿柳帮腔到:“去去去,你他妈自己没长脑子没长手吗?”
“别吵!”简行严吼:“我先去一趟会馆看看情况,你们要么一起去,要么各回各家等消息。会馆有事就是大家有事,人人都得扛。”说着他揪着那个管事扬长而去。
会馆门口已经围了几个家眷,有几个洋装打扮的贵夫人正在问下人:“怎么样,宪警来了吗?”下人俱是摇头,一脸哭丧表情。夫人们这才知道如何是乱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东乡带来的人正端着枪据守在章亭会馆里头,一如会馆外面的本头公庙里,本头公的神像正在守着它的供案。
简行严冲到会馆门口,还没站定就看见简旌灰溜溜地被两个人拿枪押着,从会馆里头往外走。他快步过去扶住自己的父亲,顾不上礼不礼貌、孝不孝顺,开口便问:“爸,甘小栗呢?”
简旌的狼狈也是他和东乡剧本里的一环,只见他灰头土脸的跨过会馆大门的门槛,西装也没穿,衬衣也松散着,一边的脸颊高高的肿着,平时不知隐藏到哪里去了的皱纹堆在脖子下面。简行严刚扶住他,等在门口的贵夫人见状也想围过来,又忌惮简老板身后的枪。
简行严帮她们问起还在会馆里的其他人。
简旌摇摇头,说:“东乡在里面拿着一个土地让渡协议书,谁想走谁就要在上面签字画押。”
简行严忙问:“爸,你签字了?”
“哪能就这样轻易地画押?那份协议书让我们无偿转让陵园的所有权,这是会馆里一代一代传下来的,是属于会馆成员的共同财产,谁敢签字?”
一个贵夫人隔着老远急急忙忙喊:“那简主席你怎么出来了?”
“哎——”简旌作势捂着脸道:“东乡让我去把陵园的地契找来,我这一趟是快也不得,慢也不得,交得痛快了,祖宗定要怪我是叛徒,拿得慢了,里头的各位就要多受些苦。还有我家的甘小栗,东乡怕我使坏,把他还扣着呢。”
一听说甘小栗一个人在里面,简行严二话不说甩开父亲,剧本上可没写这一出,简旌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伸手想拉回儿子,哪知道这简行严跑得比豹子还快,一头扎进会馆大门。
守门的武藤见这会儿居然还有找死的从外头冲进来,脖子一梗,提着枪上前拦住,定睛一看原来是老熟人。
“滚开!”武藤叫到。
简行严双手高举过头,沉着地回答:“让我进去,我家有人在里面,我不放心。”
“你捣什么鬼?”
“你看我身上什么都没有,不会捣鬼,我一定——”简行严咬咬牙继续说到,“配合你们。”
武藤将信将疑地一手拿枪,另一手将简行严草草搜了一遍,心内盘算:这人也是可笑,别人都飞也似的要逃,他却偏要进去。虽然他是简旌的儿子,但是寿宴那次的交手实在令人讨厌,要是这个看起来养尊处优的蠢蛋能出点事,到时候看看笑话就当给自己报仇了。
“别搜了,什么都没有。那个东乡不是怕我爸离开会馆坏了他的事吗?正好把我扣这儿,他跑不了。”简行严补充说。
武藤笑了,“进去吧,有你好受的。”
简行严快跑了几步,又停下来整整衣服和头发,再往会议室走。
会议室里面的情景可不同儿戏。
东乡让自己手上这些人质靠在墙根、双手抱头地蹲下来,房间里又不透风,人在角落里蹲久了难免气血不畅,何况这里不少人都人到中年开始发福,又欠运动,蹲不了多久就头晕眼花,但凡有人支撑不住,东乡的手下上去对着脸就是一脚,被踢翻在地的又换来几脚。被打的人,心里有气,颜面又受辱,十分不好过,才不到两个钟头,已经昏死过去两三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