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人对外人的言辞行为分外敏感,别的不说,就刚才公良习的徒弟说话的语气,就已经让他觉得不对劲。
哪有人对自家同门受了伤还如此幸灾乐祸的?那分明不是在提醒他小心,而是在笑话霍年。
记忆中,公良习对张寅好得不能再好,两人青梅竹马长大,外界也都知道登崇门青淮与青渊感情深厚,曾经张寅因三系灵根突破无门,心思浮躁,幸好有公良习在旁护持,才没让他走火入魔,身陨道消。
这样的感情,张寅虽不会怀疑,但轻易不会信赖任何人的张丰却不同,若这师兄弟二人感情真的这么好,公良习的徒弟就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而之所以徒弟胆敢幸灾乐祸,绝大部分原因必定是出在师父身上,有师父的纵容和默许,才会有弟子之间的欺凌事件出现。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便是这个道理。
张丰自此对公良习起了疑心,但霍年不说,他也懒得主动说破,便存了心思要看公良习与霍年之间到底有什么问题。
二人从张寅所住的地方往登崇门的演武场走去,途中有许多负责伺候张寅的童子带着脆嫩嫩的声音问好。
张丰察觉霍年走路有些困难,便道:“你回去休息吧,我四处看看。”
霍年忍不住笑出声:“你想看什么?我陪你去看便是,这点小伤只是走得慢些。”
张丰有点不悦了,转过脸“看着”霍年:“好歹我也是师父,你若是不听师父的话,便去小黑屋面壁。”
“小黑屋是什么?”霍年笑着,看着张丰毫无瑕疵的精致面庞,淡眉凤目,眼尾微微上翘,却是因为闭着眼而失去了往日的灵气。
自己写什么不好,为什么要写一个看不见的张丰呢?霍年此时此刻才生出一些遗憾来,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张丰的脸庞,察觉对方没有像青淮碰他那般不舒服,心里顿时又软得一塌糊涂。
这种感觉就仿佛自己千辛万苦,费尽心思才讨好了一只不理睬人的猫,终于得到了对方信赖的机会,一种成就感和欣慰感也随即油然而生。
“行,”为了这份信赖,霍年决定妥协,“那我先回去,你慢点走。”
“知道了,”张丰微微侧头,似乎在分辨风中夹杂的喧哗声,那模样竟是露出几分俏皮可爱来,霍年左右看看无人,俯下身偷了个吻。
“喂!”张丰吓了一跳,耳朵腾地红了。
“都结了两次婚了,亲一下没什么吧?”霍年抬手打出一道光,片刻就有一小童赶了过来,霍年道,“师父想散散心,你陪着他。”
“是。”小童赶忙答应了,兴奋得脸都红了起来。
这可是有三系灵根的青渊真人呢!虽然一直在这里伺候,可青渊真人却总是在闭关,甚少能近距离接触到真人,更别提能距离这么近了!
小童兴奋地捏紧了双拳,看张寅转身要走,想伸手去扶又不敢,倒是对方先一步察觉了,笑道:“你气息都乱了,很紧张吗?”
小童顿时结巴了:“不不不不不紧张!”话说完,就想先抽自己一巴掌。
张丰笑了起来,对于小童的这种气息他倒是觉得挺熟悉,有点像签售会上碰到狂热粉丝的感觉。
习惯性地摆出了职业性微笑,他温和道:“不用紧张,陪我随便走走便好,也不用扶我,我看得见。”
虽然这个看得见的意思,和寻常人看得见的意思不大一样,但小童却更加激动起来:不愧是青渊真人!
张丰一面感受着风和大自然里各种各样的灵气,一面又觉得这也算是一种不错的体验,以后可以用作故事素材。
片刻后,他走出了自己常待的山峰,前方越来越多的喧哗随着风声传来,青淮真人几个字在杂乱的声音中不断被提及,自己的名号也时常有人说起,但很快又淹没在纷乱的声音中,听不真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