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府的珏少主不再记得那样一个春日,那样一次相识,只留下少女一个人停在过去,一遍又一遍地期待着重逢。
她等的人是晏珏,而不是面前的晏玦。
却没人可以告诉她。
日头渐渐从墙根落下,只留下天边的一片明霞。当余晖也已消逝殆尽时,她终于停下了不住的喃喃自语,颤动的鸦睫下掩着不安,强作欢颜地问他:“你呢,阿珏?”
你还记得吗?
日光昏暗,连带树下静立的人影都好似陷入死寂。等到他终于张开了口,抬起眸来,看向她,似乎说出的每个字都带着一片冰凌。
“抱歉,安阳殿下。”
“从前的事,我记不清了。”
他的声音并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两位公主听得清楚。难以言喻的恐慌与屈辱一同涌上心头,纪沅抿紧了唇,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目光,泪水不由自主地盈满了双眸。
“无、无妨。”
她或许从未说过什么出格的话,也从未经历过这样浓烈的情感。分明是在她的宫城里,她却仿佛一只无家可归的孤鸟;分明不堪忍受这样的境地,却仍旧扯了扯唇角,轻声替他辩解道:“许多年了,大约,你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无碍的。”
她紧咬住下唇,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又在江意担忧的眸光中摇了摇头,强作笑意地解释道:“很晚了,我该回去了……天很冷了,我没带外氅出来。”
晚风似是终于吹醒了她,纪沅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匆匆低垂下眸同他们告别。
“我该回去了……抱歉,阿意,抱歉,晏……晏公子。”
江意有些迟疑地上前半步,纪沅便飞快地抬起头,推拒了她的好意,却仍笑了一声,告诉她:“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来找我就好。”
她知道自己此时必然可悲,只当全然听不到他们的话语,兀自折身沿着来时的路离去。
江意便怔怔地望着她的身影,看到她始终未曾停留,步步出了庭院,消失在转角的长廊中。
日已落了,弯月爬升,又是一朝夜色。不知过了多久,晏玦垂在身侧的手终于动了一下,像是陡然清醒过来一般,僵硬地侧过脸,看向身旁的小公主。
江意仍在那里,正拿脚一下一下地碾着地上飘零的桂花。看到她的身影,晏玦不由自主地暗自舒了口气,接着便微蹙起眉,问她:“几时了,怎么还在这站着?”
江意闻言立时敛下了方才的心绪,仰起头若无其事地回他:“宫中席宴约莫都已散了。要问我?你不记得来时答应过我哥哥什么吗?”
晏玦神情一顿,终于想起殿门前江珩的那句“有劳”是何含义。
还不等他稍稍放松,小公主便苦着脸嘟起了嘴,朝他伸出了双手:“我扭到了脚。”
晏玦下意识地接住她前仰的身子,闻言皱起了眉,却见江意又不安分地从他怀里挣脱,按住他的双肩将他翻了个面,随后从后方微踮起脚压了上来,两只手在他面前打了个结,环在他脖颈间一晃一晃的。
他一句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便感到后背一阵大力压来,不得不微躬下身子,拉着她的双臂把人往前带了带。江意见他如此上道,便满意地点了点头,索性趴在他后肩上,指使道:“重之哥哥,背我回去吧。”
方才听闻她受伤,晏玦下意识地想检查她的伤势,但一提及伤势所在,又觉得很是不妥。只是经她这么一闹,晏玦倒是把之前满心的烦扰纠结都暂且忘在脑后,只顾得上扶着她在自己背上趴好,唇边不自觉地扬起些许笑意,问她:“你在家里也这么欺负江珩么?”
江意闻言只哼哼了两声,将下巴在他背上轻轻磕了两下,似是在催促他快些启程。晏玦倒也未追问,又顾念着她的伤势,只好脾气地伸手托住她两条腿弯,依言背着她前行。
他的唇畔微微噙着笑意,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江意却也将脑袋搁在他的肩上,掩去了眸间犹疑的神色。
他是谁呢?
她总觉得哥哥和齐瑾都知道,试图旁敲侧击地打听时,却总被几句话给搪塞过去。今日晏玦与纪沅的神情明显不对劲,她若是再看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