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漪看着他,问:“我怎么了?”
内侍膝盖一软,径直跪在地上,“陛下饶命!郡主饶命!”
他“砰砰”地不停磕头,地面渐渐染上一摊鲜红,嘴里不断重复求饶的话语。
“还没出正月,”庆宣帝声音平平,“见血……不吉利。”
那内侍浑身一僵,连忙用袖子去擦面前的血迹,刚擦干净,额头上的血又滴在地面。
殿门再次被推开,呼啸寒风霎时全都灌进来,殿内暖意骤消,旁边的纱幔飞舞飘荡,如同大雨将至前漫天翻滚的乌云。
“父皇!”
来人一袭圆领窄袖大红袍,胸前金色五爪蟒龙团纹,张牙舞爪,在两侧宫灯的照映下,显得格外威风凛凛。
“儿臣听闻乾清宫走水了,担心您的安危,特来护驾!”
“护驾?”庆宣帝轻声重复,盯着面前的人,“信王,朕无事,有禁军在,用不着你护驾,回去吧。”
信王站在原地不动,看见站在庆宣帝身侧的萧云漪时,微微一愣,旋即恢复如常:“父皇,儿臣前来,其实还有一事,不得不亲自向您禀明。”
不等庆宣帝发问,信王用力一抹眼睛,双眼泛红,泪水划过面庞:“适才儿臣得知,文华殿起火,火势太大,二弟困在里面没能出来,已经……已经仙去了!”
“你……你说什么?!”
庆宣帝急忙站起来,脚下不稳,身子往旁边一歪,抓住萧云漪的手腕,方才站直。
信王抬头见庆宣帝神情悲痛,不似作假,心里冷笑,面上哭得情真意切:“儿臣哪里敢欺骗父皇?儿臣亲眼所见,二弟全身被烧得通黑,面容尽毁,可父皇亲赐的佩玉仍在,那一定是二弟!”
他一边说,一边哭,说到后面,满脸泪痕,他往前走了几步,哀声劝道:“父皇,二弟去了,您……节哀。”
一看清信王向前走的动作,萧云漪立即扶住庆宣帝,不动声色地往后一退,脸上跟着浮现几分哀痛。
庆宣帝嘴唇发抖,颤声道:“朕不信。”
“父皇,您何苦自欺欺人?二弟确实已经去了。”信王眼里闪过一丝狠厉,“父皇,还请您早做打算。”
“打算?什么打算?”
信王仍面带悲伤:“自然是重新册立太子。”
庆宣帝一瞬不离地盯着他:“太子刚走,你就已经盯上他的位置了吗?”
“儿臣不敢。”信王恭顺地弯腰,语气却不含丝毫敬意,“儿臣不过想劝诫父皇以朝局为重,以江山为重,早日定下太子的新人选。”
“立谁?莫非立你?”庆宣帝嗤笑一声,“即使太子死了,还有太孙,那也轮不到你!”
信王立时站直:“你宁愿立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也不愿立我,是不是?!”
“是。”
信王下颌紧绷,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庆宣帝,忽然一笑:“既然如此,父皇,那就不要怪儿臣心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