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笳撇起嘴角,全当没有听见。她斜靠在靠背上,过了一会儿突然道:“雨好像小了……风也是。”裴铎低声“嗯”了一下。她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开了将近一个小时,快要离开c市了。她查看天气预报,雨水将在半个小时后持续减小。盘山公路逐渐被落在身后。茂密幽深的树林被暗沉的也染成了彻底的黑色,起伏处像是一座深渊,吞噬着雨声,也能吞掉盛笳的勇气。和裴铎一样。她本来自?己终于?变得健康,可事看见他,就想起曾经的事,才意识到脚下踩着自?以为坚实?的地面不过是自?己创造出来的短暂假象。其实?还是沼泽。盛笳揉揉眼睛。很?疲倦,却又贪图着沼泽的柔软。离山越远,进入出现房子的郊区,雨声反而更明显了一些。裴铎在前面似乎在说话。盛笳没听见,坐起身,“嗯”了一声。他将音乐关掉。重新问:“饿不饿?”“有点儿。”“找找附近有没有快餐店。”“好。”裴铎探头?看着前方,因为大雨,路边的加油站已经关闭了。盛笳抬头?道:“下个路口拐弯,有家麦当劳……显示24小时营业,不知道今天有没有开着。”裴铎将车停下,幸好,麦当劳尚且亮着光。可里面几乎座无虚席,很?多无家可归的人抱着床垫和被子来这里避雨。餐品供不应求,很?多食物早已经售罄,盛笳在一起等着,裴铎很?快提着纸袋取了餐。餐厅内还有孩子,或许从?未体验过深更半夜待在这里,他们无忧无虑地钻进角落的游戏区,从?滑梯上下来,又迅速跑上去。盛笳盯着他们瞧了一会儿。裴铎走过来,“这里人太多,去车上吃吧。”“好。”鞋子早已经湿透了,双脚冰凉,再?踩在雨里也无所?谓了,反而每一步都很?用力,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盛笳还是坐在后面,听裴铎又说:“但我?们最好不要在这里停留太久,我?担心?云层会被吹过来。”“好。”盛笳其实?是饿的,但是现在正?是凌晨,不是吃饭的时候,她咬了两口汉堡就放下了,一边握着热巧克力,一边拿起微凉的薯条。风小了,但尚未停,树枝还早猛烈的摇晃。盛笳手心?出汗,想起刚才在酒店门口的场景。事发的那一刻,她确实?不害怕,甚至还有些隐秘的冲动和好奇,可到底是不勇敢,当裴铎厉声将她骂了一通后,她被从?多年前那个肮脏的雨夜拔出来,后知后觉地清醒,感到恐惧,在车上发抖,后悔。裴铎回头?,看见盛笳放在纸袋上的大半个汉堡,“吃完我?们就走。”“吃不了了。”“你不是饿了吗?”“我?把薯条吃完了。”“……”“那给我?。”盛笳不明就里,递给他,看见没什?么所?谓地直接吃完。她张了张嘴,想说你没必要做到这样的,可偏了偏头?,终于?还是没有开口。裴铎扔了垃圾,回来接着开车。他们计划在凌晨四点前,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起码休息半天,再?继续往回开。他将车里的温度又提高了一点儿,盛笳喝了热牛奶,现在浑身除了沾水的脚底冰凉,其余都是暖烘烘的。雨又小了一些,她方才的情?绪也稳定了许多。盛笳从?回忆里抽离,可又像是畅快淋漓地嚎啕大哭了一场,异常疲惫,靠在窗门上渐渐睡去。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在路边停下,她睡得不安稳,很?快睁眼,抬头?寻着裴铎的背影,小声问:“怎么了?”“有家便利店,我?去买水,很?快出来。”“哦。”外面湿冷,车内闷燥。盛笳睡了一会儿,喉咙干痛。她把车门打开,让风雨透进来。很?快,裴铎推开玻璃门出来。衣服上沾了水,可他看上去并不怎么狼狈,外套的黑色帽子戴在头?上,只有几根垂下的发丝是湿漉漉的。盛笳知道他应该是很?疲惫的,一下飞机就开了十?多个小时的车,随后遇上暴雨,几乎整夜没有合眼,又要打起精神在冒着雨在山路开车。他看上去不会被什?么打倒。这样的勇气和无畏让盛笳忍不住想要靠近。看见她开着门,裴铎走过来递上一瓶水,低头?问:“怎么了?”盛笳把水扔到身后,仰着头?,忽然说:“你弯下腰。”惩罚裴铎闻言弯下腰,“怎么了?”盛笳抬起上半身,探出头,扯着他的衣领,吻了上去。裴铎愣了一下?,轻柔地回应她。在她轻轻离开自己的唇的时候,他又问了一遍,“怎么了?”盛笳的眼睛很明?亮,好像是今晚看不到的星星出现在了她的瞳孔间。“裴铎,我想做。”“就?在这里?。”裴铎被?人捏紧的心脏松开了一瞬,又重新开始发疼,他低头,胸口似乎燃起了一簇火苗,忍了又忍,摇头,嗓子发痒,是在安慰她又似乎说?服自己,“不行……盛笳,现在在外面,我们得找个住的地方,一旦待会儿重新下?暴雨怎么办?”可盛笳好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一边拉着他,一边向后?仰,躺在这座上,再一次咬在他的唇上,把自己的舌头给他。含糊又凶狠地问:“你现在不是挺喜欢我的吗,我想做,你就?得答应我。”裴铎握住她的腰侧,摸索着。手指很烫,似乎能将她的衣服烫坏。他笑了,这样张牙舞爪的盛笳像个刚刚步入丛林法则的小?兽,展示着自己的獠牙和利爪,其实很可爱。他轻舔她脖颈上最?细嫩的皮肉,克制地说?:“不行……真?的不行,如?果又有暴雨,我们或许没有刚才的好运气了。”盛笳三番两次被?拒绝,恼羞成怒,对?着他的膝盖踢了一脚,听到裴铎倒吸一口冷气之后?,气道:“你他妈怎么就?这么怕死?”裴铎一听,刚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现在又冒出来了,他将刚才唇齿吻过的皮肤覆盖上手指,手背上青筋明?显,想起刚才的事情,他也忍不住发狠,“你呢,盛笳,你命大,死几?次都能活着?”盛笳不吭声,低头解他的扣子。裴铎还?是害怕,突然紧紧抱着她,声音有些颤抖,“盛笳,你以后?能不能别这样了?”盛笳窝在他的怀里?,其实这个姿势,她很不舒服,但她不想离开,笑了笑,“裴铎,你终于害怕失去我了吗?”“……”裴铎没有肯定,但也未否认,只是问:“你这是在惩罚我吗?”盛笳不回答,过了一会儿,突然道:“你有多喜欢我?”“很喜欢……除了你,别人都不行——”“如?果那天早上我没有离开,你打算怎么处理我们的关系?”盛笳淡淡地打断他变得有些急切的剖白。那天……他们的第一个晚上。裴铎好像一时间找不到答案。盛笳环住他的脖子,贴在他的耳边道:“总之肯定不是男女朋友,对?吧?”裴铎没有回答。盛笳眨眨眼,继续问:“那如?果当时我提议我们做炮|友呢,你会答应吗?”裴铎蹙起眉毛。她知道他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关系,但那年的自己对?他而言是一个在床上契合的,不缠人,不招人讨厌的姑娘,他说?不定真?的会考虑。“那我们现在就?变成这样的关系,行不行?”她把头埋在他的心口,分明?是亲密柔软的动作,说?出的话却格外残忍。“不行。”裴铎按住她的肩膀,不知道为何?她突然转变了想法,“盛笳,你到底在想什?么呢?不管我以前怎么想,现在都不一样了……你不知道吗?你怎么会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