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过他醉酒的样子。他真的醉时反而很冷静,很平和,与寻常无异。此时的江鸭,没有真的醉,而是在“装疯“。
只有“装疯“,才能救她。
她的阿鲍…她的白鸟…
在暮逊偶尔訾来的目光中,他没有看到姜循如何盯着江鸯,他倒是看到姜循在失神。
姜循脸色惨白,目中落泪。昏昏烛火罩在她身上,她看上去并不畏惧这一切,
只对这一切十分伤心…
蔡逊亦生出几分悲凉:他此时,连她的伤心是真是假,都辨别无能。
他和姜循,到底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他们自小相识,把手并行,秉烛长游…他们真的要落到这不死不休的一步吗?
而就在殿中一派混乱、蔡逊已不知该如何收场的时候,殿外传来响亮的拍门声。
蔡逊脸上肌肉颤抖,从牙缝中蹦出一个字:“滚!“
外面前来拍门的卫士却不敢退:“殿下,阿娅娘子落水了…“
蔓逊怔住。
阿娅的落水,成了一桩很好的借口。
蔡逊要人将醉酒的世子送回王府,将伤心的姜循也送出宫,先禁足再说。夜幕已深,蔡逊头脑混乱,马不停蹄地去救落水的阿娅。
院
他跳下夏日这泛着热潮的湖水,朝浸在湖心的阿娅游去。他露出水面时呼唤“阿
娅“,他和几个卫士一同下水捞人,生怕上一次的灾祸再次重演。
阿娅被湖中水藻缠住,她本是做戏,但许是真的怕水,一旦被缠,便难以脱身。她不受控地朝湖底飘去,惶恐之间,又见一团黑乎乎的水波中,一个人朝自己游来。
烛火的光打在水面上,摇蚊闪烁。
阿娅怔忡看着。
湖水不
如白日清透,从深往浅看,湖泊像漆黑的黑雾朝自己吞噬而来。湖上摇晃的灯烛,也不像烛,而是像…火。它们像铺天盖地的大火,朝阿娅席卷而来。
而在这片恐惧黑雾的火光中,暴逊朝她游来,朝她伸出手。
他的唇一张一合,他眼神阴鸿,许是方才经历的巨变不能让他平息。这样的暮逊,在阿娅眼中,不是平时护着她的太子,而是…将她视作猎物的恶鬼。
阿娅头痛欲裂,腹部胀疼,她痛得指住自己的头。眼看烛火朝她逼近,暮逊朝她逼近,她眼中愈恐惧。
恐惧、迷惘、抽搐…它们如海啸如山风,袭向阿娅,裹挟阿娅,困住阿娅。
它们如同缠住阿娅的水藻般,越缠越紧,将阿娅朝深渊搜去。
脑海中一团雾在这深深的畏惧中,偏地一下打开…那是什么?!
阿娅陕大了眼睛,直直地看着蔓逊。
阿娅看到了大火,看到了无边黑夜。
她记忆中有团雾至此无法解开,她想一探究章,却愈头痛。而她此时已然头痛,她振住自己的头,丝沾在颊上,浮起小小的气泡。
蔚逊的唇在水中一张一合。
而阿娅的记忆中,出现了她从未见过的情形一一
她纵马在沙漠中长奔,后面有什么追赶着她,她拼命朝前逃。身后的追骑紧追不舍,她想出关想去西域,她所有的路都被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