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无情地拍打在礁石上,疾风中雪白刺目,那一眼迷离,他的眼中不过唯有她的欢笑和悲戚而已。
画面一转,层层高墙围住的宫院中,他以参药博得美人欢心,却在同时面对两幅一模一样的面孔后,彻底慌了心神,以至在她呕血质问时,也无从开口。
白云山上有痴人。他在她坟前一跪便是数十年光阴,落魄到斑白寂寥,相守到天荒地老。
又一世,他再度忘了她,身负幼年的家仇国恨,注定永远活在仇恨的阴影里,进而选择了有目的的求仙问道,却不想,在她的撩拨下闪现了违背一切誓言的心思,他惶恐至极。
硝烟弥漫于废墟般的都城,阴鬼也哭嚎,自然如同人间地狱的战场上,她以元神守住他天劫,空无的相拥中魂魄碎裂,没能等到期许相守的誓言,那一刻,只有震破苍穹的悲吼,难以拥抱的面容碎片。
再后来,他于空洞中应了明端建议,跪叩于忘阶,自然也忘了心房的撕裂之痛……
原来失去了,就代表梦里梦外,都是噩梦。
第六十章
光明宫设天后百年寿辰宴,正值天界多事之秋,故而布置得简单,参加者也是一些德高望重的朝臣或散仙。
依旧如往年一般,仙兽表演后,天后亲自分发蟠桃,接受众人祝贺。
粉面上一点朱唇,神色间保持悠然。我一袭蓝紫色的淡雅长裙,墨发如瀑侧披开来,银色眉心妆下淡淡然笑。
只是素面纱遮挡,别人大概是并看不清我笑的。
天庭才受战事洗礼,宴会从俭,善舞的仙伎也一连好几名抱恙。
翩然出尘,傲世而立。
紫衫如鬓角所别的花朵,我挥舞出的长剑胜雪,两枚手执的双刃虽肃杀,于花瓣飞舞间却有种说不尽的清雅。
高台上的众女水袖曼舞,轻步曼舞如同燕子伏巢、疾飞高翔像鹊鸟夜惊。美丽的舞姿闲婉柔靡,机敏的迅飞体轻如风。修仪容操行以显其心志,独自驰思于杳远幽冥。志在高山表现峨峨之势,意在流水舞出荡荡之情。
乐声突然进入新篇章的高潮,我以袖半掩妆面,双刃瞬间化了彩扇,飘逸如流水精灵般,朝舞队之前走去。
天际一轮春月开宫镜,月影前的女子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手中扇子合拢握起,似笔走游龙绘丹青,玉袖生风,典雅矫健。乐声清泠于耳畔,手中折扇如妙笔如丝弦,转、甩、开、合、拧、圆、曲,流水行云若龙飞若凤舞。
在下界的数百年中,我曾无数次回想的是涟漪的舞,当然,也会时不时想到其他观赏者仰慕的目光,那样真实,真实到刺痛人心。
彩扇轻摇,我做出一个如同送出的动作后,因目光久久停驻于远处密集的坐席间,险些跟不上其他人舞步。
仙魔之战,魔兵虽分流攻上了九重天,但主力还与仙军对峙在边境,涟漪这个主将突然出现在宴席上,着实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