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裴似以安抚夫人为借口,从宫中回来后,便与李吟娥一道去了裴夫人的院中。
可裴夫人似乎知道他们为何而来,坚决不肯见儿子裴似。
裴似想硬闯,门口的霍秋抽刀立在他面前:“小公子,你打不过我。”
霍春从房中走出,对李吟娥说道:“大小姐说,可以见四少夫人。”
房中一如她第一次来时,香雾缭绕,久久不散,裴夫人跪坐在蒲团上,闭着眼轻声吟诵佛经。
“娘,佛经定心,可你的心已经乱了。。。”昨日她见国师的道袍眼熟,今日一见裴夫人的道袍,终于知晓熟悉之感来自何处,因为裴夫人所穿之物就是国师的道袍。
他们从未放下彼此。
裴夫人当年未走,一是因为弟弟,二是因为国师。
“你们不该再利用他,”裴夫人诵完佛经,缓缓睁眼:“我为了报复裴缙,逼阿绪入世,害他三番五次命悬一线,我罪孽深重。”
她把自己囚于房中,赎了二十年的罪,日子苦楚,她不愿他们重蹈覆辙。
“你情我愿之事,何须赎罪?我瞧着爹挺愿意帮忙的。。。”李吟娥从房中找来一软垫,与她一起跪坐在地上。
话不知从何说起,她只好说起自己。
“我尚在闺中时,从未想过余生相伴的郎君会是何人。”她那时只想找个待她好的郎君,若她实在不能生育,便寻个同族的孤儿做继子。
后来,她爹娘被杜家欺骗,将她嫁给杜宗敬,盖头揭开时,她心动过一瞬,即使杜宗敬连走路都需有人搀扶。
前世,因不能人道,杜宗敬对她体贴备至;今世,她下药之后,他丑态毕露,好皮囊下面原是一张好色成性的小人面目。
“娘,他们全家合谋骗我,害我差点孤苦守节,凄苦死去,你说,我该不该杀了他们?”猩红的眼丝,颤抖的双手,她悲愤地看着高高在上的神像。
她一心向善,遍求神佛,神佛不曾帮她,枯井之下,蛇虫鼠蚁啃噬她的血肉,直到一副空架子。
世上的女子,如虞蓁、如德音琼音甚至柳意浓,她们何曾做过恶事,凭什么她们的结局却如此凄惨。
重活一世,她想明白了,善无用,对于害她之人,就该比他们更恶更狠。
“该杀!我若是你,定要将他们千刀万剐。”裴夫人自小锦衣玉食,平生之难唯被定远侯欺骗一事,可她得霍家庇护,定远侯和叶姨娘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她如何。
若照李吟哦所说,梦中之事成真,她为夫守节三十年却被从小养大的继子杀害,死前得知所有真相,该是何等的绝望。
“可你不是我,”她自嘲一笑,而后侧身拉着裴夫人与她对视:“你只会做一个缩头乌龟,将定远侯府拱手让人!你凭什么需要赎罪?明明是他们骗了你!”
“不是的,我毁了阿绪,我已经报复裴缙了!”裴夫人推开她,不停退后,抵住床角才停下。
“娘,这算哪门子报复。。。定远侯因着国师鸡犬升天,你的报复正好给了他得势的机遇。”她步步逼近,裴夫人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门外的霍秋听到房中声响想推门进去,霍春摇摇头拦下她。
也许她真能劝她离开呢?霍春想。
房内的裴夫人捂住耳朵不肯听下去,她拿开她的手,继续劝道:“娘,他骗你骗了霍家,她差点害死你,你就该杀了他们,再不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