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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康经理才从国外考察回来，上午回公司，下午就把章亮和经营部主任大刘叫去了。从康经理的脸色就可知道，&ldo;低压有雷阵雨&rdo;。

&ldo;我再晚回来几天，这广告就要登出去了?&rdo;板着脸的康经理把一份广告小样放在他们面前，然后背着手继续说道：

&ldo;我早说过，不要吹牛!什么dn-104型电脑可以进行文学创作!乱弹琴!你们都是懂业务的内行，竟然拟出这样的广告来!登出去后让我怎么去向科委和文联交待?&rdo;

经营部主任大刘满不在乎地前咕道：

&ldo;我们作过试验了嘛，上周晚报上的散文诗《花溪月夜》反映挺好，晚报编辑部还来邀请作者座谈呢。他们至今不信是电脑的作品。我们还在想，发展dn-104的性能，也许可以搞美术创作。既然可以绘制机械图、建筑图，立体、透视、曲线都行，画些花花草草、牛马人畜又为什么不可以呢?&rdo;搞经营的反正能说会辩，一开口就是一套一套的。

&ldo;还要搞美术创作?&rdo;康经理挑起了眉毛，瞪大了眼睛，盯着章亮问道。他想不到这个沉默寡言、似乎满脑子都是元件、电路的工程师，居然会参与让电脑搞文艺创作的荒唐事。

本来就不善言辞的章亮，看到康经理这副神态，说话更加木油了。他望着自己的手指，结结巴巴地说道：

&ldo;嗯……说是进行艺术创作，是有点儿言过其实。dn-104的运算速度快，储存容量大，分析判断逻辑性能好，只要输入足够的信息，是可以代替人的一些逻辑思维、推理、联想。它还可以在文字上选择恰当的用词和语言，还能举例、比喻，甚至运用方言……四川人爱说&lso;安逸&rso;，意义很复杂，dn-104可以正确运用达946……&rdo;

&ldo;创作还不是这么回事。用点儿形容词，打几个比喻，知道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话，再描写点儿环境、心理，编排编排故事嘛!小说、诗歌里哪个字、哪句话是作家自己发明的?还不是组合排列，排列组合!&rdo;大刘插上了这么一段似是而非的宏论旁白，弄得康经理哭笑不得。

章亮从大刘的声援中得了一点勇气，于是望了一眼康经理又接着说下去：

&ldo;电脑在美术上的应用也早就有了，国外已成功地根据达&iddot;芬奇的老年肖像，运用电脑画出了他年轻时代的画像，证明他是个英俊青年……还用电脑找出了&lso;蒙娜丽莎&rso;的孕妇特征……艺术创作虽然是作者通过形象表达的一种复杂思维反映，但这当中仍然存在逻辑思维的，电脑完全可以发挥作用。dn-104调动八九千个单字、四五万个词及众多词组、成语是不成问题的。美术信息也是一样的，改造一下终端机构，进行调色作画也不是不可能的。电脑性能应该发展嘛!&rdo;章亮说到最后有点儿激动了。

&ldo;哈哈哈!&rdo;康经理失声地笑了出来。他没料到这个儒夫子居然头头是道地分析讨论起艺术创作来了。笑过后，他把广告小样摇了摇，斜着摆了摆头‐‐又像点头又像摇头地说道：&ldo;这个广告还是不登为妙。你们的想法也许有点儿道理，但这样发展电脑，科委没下达任务，文联也没提这么个要求，恐怕以后也不会定这样的课题的。你们还是把心思放到正经点的东西上去吧!&rdo;

&ldo;康经理，搞出来可是独树一帜……&rdo;大刘还想争取支持，但康经理摆了摆手站起身来，显然不想再多费口舌。

&ldo;把心思放到正经点的东西上去吧!&rdo;这句话一直在章亮耳边响着。难道发展电脑性能是不正经的吗?章亮闷闷不乐地往家走去。

星期六车子挤，章亮决定穿越烷纱公园走回去，一边走一边还在想康经理的&ldo;正经与不正经&rdo;的观点，不料在公园中并不狭窄的林阴道上，和一个也是闷头走路的人撞了个满怀。两人抬头一看就齐声叫了起来：

&ldo;是你!&rdo;

两个中学同班同学章亮和凌阳就这样在烷纱公园中不期而遇，凌阳的生活转折也就这样开始了。是的，生活的道路上总有那么些不期而遇、机缘巧合的交叉点，一切从这交叉点开始转折，就像化学中的不可逆连锁反应一样，一开始就无可挽回地要进行到底。其实，这一切都是必然的，符合逻辑的，也就是合理的。

艺术电脑&ldo;林月&rdo;

夜已深，月亮也躲到云层深处去了，一阵风吹过，&ldo;刷刷刷&rdo;地下起雨来。初夏的夜雨惊起了树下花后的对对情侣，可是坐在林阴道路灯下的章亮和凌阳还在推心置腹、相怜相惜地絮絮而谈，直到老园丁清场同园时，他们才站了起来。老园丁望着他们的背影又耸肩又摇头，可他并不明白，凌阳已充分体会了章亮&ldo;电脑发展的烦恼&rdo;，而章亮也懂得了凌阳&ldo;艺术创作之苦闷&rdo;。更不知道，他们决定一起试验一项划时代的&ldo;艺术电脑&rdo;。

虽然康经理不支持，但章亮有个&ldo;自留地&rdo;‐‐小实验室，他们不动声色地开始干起来了。凌阳从省市图书馆、美术馆、画苑借来了许多资料，熬更守夜地归纳分类;章亮挤出一切空余时间废寝忘食地设计改装电脑。应用了最新的&ldo;集成电脑群&rdo;，虽然达不到对应人脑一百几十亿个神经元那么多微型电脑群，但也足有近10亿个神经元作用的电脑群，可以充分储存凌阳收集来的美术信息了。改造终端机构费了一番心思，但终于也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装配成并储存好了美术信息。章亮不懂美术，在编码储存的过程中可大长见识、大开眼界了。原来画画有什么&ldo;构图安排&rdo;、&ldo;透视关系&rdo;，还有&ldo;明暗处理&rdo;、&ldo;冷暖色调&rdo;等等。想不到仅国画的山石画法，竟有斧劈皱、马牙皱、牛毛皱、披麻皱和荷叶皱等近十种&ldo;皱&rdo;法;而人物的衣褶勾描也有&ldo;十八描&rdo;‐‐芝叶描、钉头鼠尾描、铁线描……这么多&ldo;描&rdo;法。更不消说单是油画的调色油就分亚麻油、核桃油、葵花油、松节油这么多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