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我和小于正在值班室往北京发通讯稿。在传真屏幕上,总社的陆胖对我挤了挤眼睛说:&ldo;想不想玲妹?要不要我去帮你请3大假回来看看未婚妻?&rdo;他又拿我准备下星期结婚,结果工作需要出差来开我的玩笑了。我回了他一句什么,他们俩一起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突然,通讯站收到超远外层卫星发来的信号。小于迅速读了起来:&ldo;太阳黑子又开始异常强烈爆发,宇宙射线大幅度增强,北非地区影响特别严重……&rdo;我连门都没来得及关,拉了小于就往能源系统总部跑去。
各国专家都已得到消息,总统代表正在主持召开紧急会议,部署应急工作。每隔几分钟传到会议室的卫星情报及监视仪表数据,更增加了会场的紧张气氛。由于各国专家的分工,如监视分析、系统屏蔽、应急措施……各人考虑的角度不同,意见很难统一。可是记录仪上的曲线直往上蹿,已接近安全线了。总统代表紧锁双眉,看了一眼窗外,站起来果断地宣布两条决定:一、全体外国专家立即撤离能源系统地区,一切应急工作由北非专家主持;二。立即切断能源系统与地下水库及液氢储存点的输送线,通知系统地区无关人员立即离开。
几分钟后,接专家组的飞机起飞了。但我国专家留下了一半人员,决心与他们共同对付这紧急状态,我们本来就是应急而来的嘛!经过争取,主要是我的双重身份,我和小于都留下了。原来我就是负责输送线的遥控、联络工程的,所以决定后就立即驱车去输送线总控制站。
液氢电动车停在地道口,我和小于前脚后脚地冲进了输送线总控制站。小于门都来不及关就去切断输送线,打开了与能源系统本部及地下水库、液氢储存点的联络设备。本部不断传来令人不安的消息。由于特强宇宙射线的影响,系统中进行操作的机器人接受了莫名其妙的宇宙信号,工作得乱七八糟;核燃料成倍地被激发,可控核反应成了&ldo;自动&rdo;进行;已切断的太阳能电源,竟在高电压大电流情况下自动跳弧短路,往激发部分输送高压强电。而且反应部分的快中子流,由于宇宙射线的影响,不断偏离靶室。本来射流偏离只是影响生产率,但越来越强的快中子流偏离靶室,对屏蔽、吸收又造成了新困难。万一穿透逸出,后果将不堪设想。这几乎无坚不摧、无可阻拦的快中子流四处乱射,必然在它所能及的地区造成一片死亡和废墟。再加上同时也必然随之会产生的放射性污染与其他物质的二次激发,真是越想越可怕。可是,毫不留情的指示仪器上,标志危险的红线已接二连三地被突破了。
我刚看到监视卫星发来的第二次紧急危险信号,就被一阵强光伴随的气流和剧烈震动从椅子上抛了起来,头上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抬起沉重的眼皮,想寻找把我惊醒并引起头部嗡嗡回响的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原来这是电子钟报时的音乐声,刚才还有点飘忽不定的周围一切都逐渐清晰了。我是睡在病房中,而电子钟上的日期似乎清楚得不对头。我记起了紧急状况的那天是12月初,怎么现在是21日了呢?我的思想活跃起来了,但浑身疲软,像一个睡多了的人那样周身乏力。我动弹了一下,想撑起身子,但又无力地躺了下来。可能惊动了外面的人,一个脑袋从门帝后面探出来,小于一下跳了进来。他一只手还吊着,但紧盯着我的双眼忽然流下了眼泪。他先愣了一下,然后用震得我头嗡嗡响的大嗓音叫喊起来了:&ldo;许总!大夫!张弓醒来了!醒了!&rdo;只听得外面门、窗、地板似乎都在响。一会儿,我们组长许总工程师和其他同志,还有北非专家和大夫都拥进来了。可是他们一进门又都小心翼翼地放轻了脚步才走近我躺着的病床。我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高兴地招呼许总和同志们。他们见我开口,都特别高兴,辛医生搓着手直说:&ldo;蛮好,蛮好!&rdo;
我想撑着坐起来,小于急忙用他健康的右手拉住了我,然后又指着他自己,神色紧张地问我:&ldo;我是谁?你叫得出名字吗?&rdo;我更加莫名其妙了,这个小于在搞什么名堂?他见我没有马上回答,着急地又追问:&ldo;叫得出我的名字吗?&rdo;我不禁笑起来了,说:&ldo;于航,小于头,你在捣什么鬼?&rdo;想不到这么一句话,使他们都开心地笑出声来了,好像我在学侯宝林说相声一样。我想可能我给震昏了,昏睡了这么久,现在醒来,所以使他们这么激动。我虽然全身无力,可没有任何伤痛,至多是脑震荡吧。刚才头嗡嗡作响,也许就是脑震荡的表现。后来小于告诉我了才明白,情况还严重得多呢!
原来那天卫星紧急信号发来后,根据总统的指示,立即采取当时危害最小的应急措施‐‐部分炸毁这在地底下的能源系统核反应部分。这样可以比它自行连锁反应引起的爆炸减小80的破坏影响。本来估计输送线总控制站的地下建筑完全能承受这样爆炸的影响,可是控制站地道口,我们停在那里的那辆液氢电动车毫无遮拦,被强烈震动及高温冲击波引起了液氢爆炸,几个零件碎片正好顺着地下通道飞进了我们没关好门的总控制站。小于的左手被打成骨折,而我呢?竟整整齐齐地从后脑勺把头盖骨削去了一大片。是碎片角度选得好还是我的运气好就说不清了,反正紧急救护队在抢救检查时发现,我除了有脑震荡的症状外,头盖骨虽被削去一大片,而脑膜以下竟毫无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