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骁恩吃什么都行,但还是看起来很高兴地说:“正好我也想吃!”
他们一同走进烧烤店,在二楼包厢坐了下来。
说是包厢,其实没有门,只是用一道一道屏风将每一桌隔开。
空调并不能驱散燥热,屏风隔不住人声鼎沸,他们没点太多肉串,不想吃太饱,打算稍后再到其他店逛逛。
很快,还滋啦滋啦响着油声的肉串,被一个简易的小电梯从一楼运到二楼,服务员数着铁签子,对照墙上挂着的小本子给每一桌分发食物。
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轻轻咬一口,肥瘦相间的肉串外酥里嫩,高热量能给人带来极强的满足感。
本来在室内吃烧烤,多少有点没有氛围,但屋子里恰到好处的吵闹,让二人精神高涨。
困倦和疲惫仿佛不存在,他们还喝了一点酒,结果都不是酒量好的人,双双面红耳赤,想嘲笑对方都说不出口。
吃过烧烤后,他们继续沿着美食街走,一路吃了个够。
各种口味刺激着味蕾,深夜的肚中馋虫永远不会昏昏欲睡,就像一只蛰伏在鼠穴前的猫,等着美味送上门来。
凌晨两点,喧嚣渐渐褪去,路也走到了尽头。
段骁恩手里拎着一小袋火晶柿子,这是方才一家热情的老板送给他们的。
“有没有觉得这儿比市中心更像普通人的生活?”段骁恩随口问道。
佟知隽思索了一下:“看什么算普通人的定义咯?绝大多数人的生活里,充斥着简单的快乐和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工资只用来满足温饱,其余的存着买房,这应该就算是普通人了吧。”
段骁恩点点头:“所以赵导才会让我来这里,我想我大概能准确抓住赵渔眠应有的感觉了。”
“你什么时候回剧组?”佟知隽问。
“再过四天。”
佟知隽“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漫长的黑夜,被星星点点的各色灯光灼烧,泛着光芒似的。
他们并肩走着,一直没有急着回去。
这是一场默契的夜游,不想回去的原因,他们都心照不宣。
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只是在不同的街道上行走,偶尔会看到一些陌生人,而陌生人也会向同样深夜不回家的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段骁恩微微仰着头,看向逐渐变得浅淡的天空。
佟知隽昨天也是这样看着夜空直到天亮的吗?
一些乱糟糟的思绪在脑中占据上风,段骁恩沉默着,不打破现在的氛围,不和佟知隽靠太近,也不去挑起话题。
他一直觉得,佟知隽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有一点人来疯,有一点执着,有一点强迫症,这些都不是缺点,反而是格外可爱的闪光点。
佟知隽很敏锐,并且总是能够轻易接纳别人的看法,有时候甚至不太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富三代。
不知不觉间,他们走到了一个极尽荒凉的地方。
低矮的建筑和老旧拆迁房在水泥路两旁摇摇欲坠,大红色的围墙将小小一方天地圈起来。
目所及处尽是断壁残垣,与这座城市多少有些格格不入。
穿过墙砖七零八落的花坛,尽头是一座假山,后面遮掩着低矮的房子。漂亮的飞檐诉说着历史的气息,明黄色的墙体和古朴的窗子看起来少说有几十年,似乎经过了无数次翻修,才得以保存至今。
佟知隽在假山前站了下来,良久没有动作。
这是屹立在被人遗忘的角落里的火车站,被停用废弃已经有十几年,却一直没有拆除。
“赵导先前就提过,让我来火车站看看,”段骁恩缓缓开口,“现在看到了,倒觉得电影里的景色可能比真实的百年前繁华些。”
此处人迹罕至,却仿佛有跨越时空的无数旅客在眼前交叠,这座建于1934年的火车站,宛如前人留给新时代的遗物。
这里没有呼啸的火车声,没有嘈杂的旅客交谈声,也没有广播员的通告声,但这些亘古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