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渊见到了李绛,又重新哭得像个疯子似的。叫盛淮安明天再来打扰他。
啃完了烧鸡,江莺打开背来的药草筐,脚步轻盈,一下就跃上了高过墙的花枝,把亟需晾晒的药草整齐铺在树枝上。
江莺看着腼腆小家碧玉,但盛淮安初见她的时候,她正被一群北族人追。
在沧州城失守后,大部分人都往南跑,江莺独停留在沧州。她像是敏捷的麻雀,在北族人驻扎的营地里钻进钻出,把他们的炭火,食物全部都偷了,结果一头撞进了盛淮安的军队。
后来她就收了上蹿下跳偷东西的神通,到羽衣军当军医。
盛淮安仰头看着江莺,问:“你认识萧弦吗?”
辛九在底下啃剩下来的鸡屁股,替她回答道:“见过。我们刚回来的时候,底下那些文武百官,认识的我都指给她了。”
“鹤面枭心,不是善类。”江莺坐在枝桠间,俯身对盛淮安道,“将军不要和他玩。我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心思一定比雪山上的水潭还要深。”
“如果叫你去偷他东西呢?”盛淮安问。
在羽衣军老实了三年,江莺都感觉自己的本领要长草了。听盛淮安一问,江莺顿时来了力气,一拍花枝,道:“这老登惹你啦?我把他贴里的亵裤都偷了,给他点颜色看看。”
看着斯斯文文,说话轻声慢气的少女一下吐出这么豪迈的话,饶是天天和她相处的辛九也绷不住,笑出声。
幸好他儿子今天不在,没有听到。盛淮安拉了张摇椅,坐在花厅中:“我口味可没有这么重。你要你拿去。”
“你有空去盯着他去哪儿。去过的碰过的东西全部拿回来。”盛淮安道。
她不信沈长序。
“好不容易休息几天,又要干活了。”江莺衣裙蹁跹,跃下了树枝。
辛九扶了她一把,道:“谁叫你只留个鸡屁股给我,吃得多的人干的多。”
*
第二天李绛早早起来了,抱着琵琶坐在后连廊,早起的辛九以为看见了哀怨的男鬼,吓得连跳。快到正午的时候,李承渊急匆匆过来找盛淮安,他问:“你这么快就把路礼给解决了?”
话本子正讲到“大家闺秀惨遭诬陷失名节,大侠骑着他那匹白马从天而降英雄救美”,盛淮安从书里抬头,“啊”了声。她什么都还没有做呢。
“今天大清早,路礼那个叫许氏的老婆敲了登闻鼓,告了她丈夫,刚中书侍郎家就被抄了。”李承渊搓了搓胳膊,咕哝道,“怎么当时我的事儿没有人管呢?”
许氏,盛淮安记得,是那个消瘦的主母。见她时看起来体面,再细究,估计也受了不少气,一朝血性起来了,要把丈夫儿子都解决了也有可能。沈长序的人算是白救了。
“萧弦说养子犯下如此大错,自己不认沈长序这个儿子了。”李承渊接着道,“不是你做的,我这个疯子怎么办?”
他知道沈青的身世,该不会一同被料理了吧?
什么?
盛淮安放下话本子,猛然抬头。怎么沈长序把自己给整了?
一个早上,中书侍郎的事情就传开来了。没想到参与其中的,还有一年前的状元沈长序,现在的沈太常卿。国学里大部分都是些义愤填膺的年轻人,书读完了没有事,就喜欢议论些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