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波带阮书文回石岩,剩下的仍在老房子里搜索。大雨落个不停,砸在瓦片上叮当作响,这一夜,大家都成了翻来覆去不能寐的人。
张家阳台的灯大亮,老张站在房圈屋门口跟忠承打电话,黎书慧站他身后望着,那边信好的屋子也还亮着灯。忠传缩在外面一张床上,母子两人耳朵齐齐听着外面手机里的对话。
“这几天过上过下恁多人你晓得是哪个啊,哪个平时跟他有仇啊,哪个跟他都有仇,哪个都不可能把他杀死,住一堆恁多年的人,他身上有什么钱,他一个孤老头儿,我赶场有时候来不及还坐个车,他从来不坐车。恁几十年在一处。。。。。。”
黎书慧小声道:“那两个人前面也出去了,又碰巧,恁多天屋里都只有他一个人,哪个去把他杀死了都不晓得,晓得哪个会起这样歹的心。”
老张又开始张着嘴,光泪水在框里流光一样的转。
黎书慧想:“你这些哪晓得他有钱啊,除了他屋里人,哪个晓得他钱放哪里,只有那一两个。。。。。。老远三天喊个不清不楚的人转来,这回跑没见晓得去哪里能找到啊。”
安静的信好还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冲击中,杀人啊,是杀人啊,平时连大人杀只鸡都会站远一点的信好,竟然在身边碰到了杀人,竟然有人敢杀人,那是活生生的人啊,怎么会有人敢杀人呢,一个有血有肉会喊会叫,会挣扎反抗的人,一个一刀进去会崩出血来的人,连平时无意割条小口子都会感到疼的人,杀人的人他得多大胆,被杀的人又得多疼。竟然敢杀人。
忠承在电话里道:“哎呀你想那些,你太小看警察的本事了,汽车站没有监控吗?只要有人就有眼睛就能看见。一般人找不到警察好找的很,万一真是她的话。那现在是啷个整嘛?啷个说法呢?”
“有个啷个说法,晓得啷个说法。”老张茫茫然道:“人都死了,又不会谈话。”
“那李大爷呢?”
“可能马上要弄到三江去化验吧,不晓得已经弄去了没有,头先我看大坪的灯还亮着呢,现在天都黑了他啷个看得到路呢。”
是尸检,信好悄悄在心里回答。
无巧不成书的是,发生命案的白天刚有人在汽车站捡了本存折交到派出所来,上面名字正是郭信芳,里面显示前不久刚存进去了十万块。
本子是汽车站的小刘下了班才送过来的,那时他们已经在凶案现场了,但无比遗憾的是新老车站变更,新车站还没建好,老车站里面的监控坏了没修,等第二天带李贵下来确认,只能从外面车站对面的马路监控看到郭信芳匆匆忙忙出了汽车站打车不知去向。
“你们一起从市里回来在石岩下车,但你去上厕所她却跑了?”
别说警察头大如斗,看李贵的模样,恐怕他也不晓得郭信芳身上刚从天而降了大十万。她哪儿来的这十万块,她趁李贵上厕所的功夫跑走,她又打车去哪儿。
只能希望她丢了这十万,还能放不下回来寻找。
“根本是不可能的事!”熬了一天一夜,李贵有些撑不住了:“我老汉根本不可能有恁多钱,就即使有点钱也是在他存折本子里他的退休钱社保养老钱,不可能是现金,那本子的密码我都不晓得她啷个可能晓得呢,她又啷个可能取的出来这十万块钱放到她身上呢!”
许思明哼笑一声:“那未必是她捡的?你相信她的手气恁好?随便捡捡就是十大万?那她为啷个要跑呢?为啷个躲你呢?”
“……”
转动的笔落在桌上啪嗒响:“才生活恁短的时间,你晓得她究竟是哪样的人?万一人家骗你呢?人家有家有娃有男人呢?”
李贵窘迫而愤怒:“你晓得得很!你哪样都晓得你来问我!”
陈康民任许思明挑衅他:“她在老家还没离婚两个娃儿大的九岁小的七岁她跟你啷个说的嘛?看你的意思晓得人家是结了婚的?那你是啷个意思呢?名不正言不顺将就过?莫说她跟你说她挨打遭家暴这些话,家暴她也是人家的堂客!你跟她裹你就是不道德!”
“随口打哇哇!我哪点不道德我,你情我愿我哪点不道德!我抢来的偷来的?你是晓得她还是晓得我啊你说这些,那就让她在屋里遭打死吗?那就让她男人拿刀把她砍死!让他把她活埋了!”
“坐下坐下,坐下……”
“还拿刀砍死把她活埋?!证明她以前就有过这。”
“赶紧坐下,先坐下……喊你坐下!”
陈康民打断许思明的话走到他跟前的板凳上来:“她先跑了一回,你在哪里把她找到的。”
霍彦开始在本子上记录,但他并没有回答,陈康民将脑壳直摆:“恁大晚上你还是没清醒过来?莫糊涂给人家当背锅的。”
许思明清晰的冷哼传来:“详细说吧,从头开始说,认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