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天没看到了,可能有上十天没看到了,二爷办酒也没看到她欸,他一屋人都没看到,好像说是,堂客跑了李贵找她去了吧,我听朱慧芬说的,我不晓得。”
“好像是哪天早上欸,我像看到他背个背篓往这里过,是上上场吧,那天赶公社唛。”
“在银行像看到他的吧,他不晓得搞啷个,不晓得取钱还是存钱,恐怕是取社保哟,像他这个年纪唛一个月有几百块钱的养老钱噻。”
而对李官福被杀还有一种说法是:
”是不是他邻里之间过孽搞的哟,他们反正,有可能哟,李官福那个人,脾气反正不好顺,那以前王正书养羊子不是一天吵到晚啊,王正书的羊子闯了不少祸事,他两家又挨得近,反正矛盾肯定是有的,王正书也是个不服输的人哈,你没见以前干旱两家人为了争那点水吵成那个样子,那黎祥琴嘴巴也骚道,她反正嘴巴不谈几句好话。”
“李官福爱骂人,你莫看他那耳朵听不到,脑筋又失灵不管用,他是喜欢骂人的哟,随你哪个沾他点啷个你看他把你骂的,跟王正书屋里,跟张二爷屋里,那些年跟王二爷屋里也吵的不可开交。”
有人笑道:“把一哈都拉拢来审问哈子,特别是跟他吵过架的,那些娃儿也问一问,王正书屋里那王黑娃也讨嫌得很哈,最喜欢偷东西,啷个东西都偷,要不要的他都偷,李官福是把他恨透了的那个鬼东西,嘿那鬼猴儿好像那天我还看到他的欸,晓得跟哪个,骑个摩托车,才十几岁的娃儿你想胆子好大啊。”
陈波听到他对黑娃‘个儿不高,瘦干精’的描述后感到好笑,李官福虽瘦但个子不矮,且是常年劳作并无病痛的人,最关键他是躺在床上被害,且不说他只是个孩子。。。。。。孩子,孩子就不会杀人了吗?
郭信芳像老鼠钻进了洞里不见踪影,只好又对王正书两口子再走一遍过场。
“那些是不可能的哈,你想都不要往那方面想,说是我们把他杀死这种话你完全不要信,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我们平时是吵架过孽,偶尔有些事做得不对要嚷几句话,但说记仇把他杀死了那不可能,我们不会是恁心肠歹毒的人。”
“我杀他整啷个,我杀他整啷个,我跟他啷个过不去我要杀他,日子他过他的我过我的关我啷个事啊,我凭啷个去杀他啊,你凭啷个说这种话啊。”
陈波认真观察了嫉恶如仇的黎祥琴和顽固倔强的王正书两个人说话时的表情,他们确如大家所说不是与李官福一丝瓜葛全无,但说他们是杀人凶手,可能还真到不了那个程度。
他又忽然想起来王黑娃,随口问两人:“你屋里还有个人呢?你孙子呢?”
一说起来黎祥琴就鬼火直冒:“他能到哪儿去,不是跟同学裹在一起到处混就是到他妈那里去了,那个东西,我不管他,我看他开学报名转来在我手里拿钱去读书,个鬼猴儿!”
陈波心里有疑窦,又问了几句黑娃是跟哪个同学一起出去了,可黎祥琴两口子对黑娃的人际去向动态一无所知,晓得的还不如学校门口开小卖店的老板多。
老板:“那前面没好久才看到过,跟那边余东两个人,还有个大娃儿晓得是哪个,三个车骑个摩托车,这些娃儿,混混儿,家里不好好管,读书读不进,还不是就这样。。。。。。”
尸检报告出来了,距今死亡时间超过48小时,伤口形状鉴定凶器为长约20厘米的水果尖刀,伤口全部集中在腹部及胸部,共十三刀,其中最深一处正中左心房,最终失血过多死亡。
十三刀,树皮横纹一样密集的着附在一个七十几岁老头的肚皮胸口心脏,众人将尸检报告拿在手里,心里像被芭茅草叶子割破了手指头一样的疼。
陈康民再做部署,兵分三路,以死者老房子为中心扩大搜查范围找物证,找郭信芳,再审李贵,查两人被害者死亡时间前后的动向和目击旁观者。陈波的意思,也找一找王黑娃。他实在不相信李贵这样一个顽固而老实的儿子能对老子下这么狠的手,但又觉得一个十几岁的野孩子能对隔壁一把年纪的老头下手也很不可思议。
再把颓丧的不成样的李贵叫来,阮书文摸不着根,改以忽悠方式审问:
“我们已经找到郭信芳了,也联系了她老公及家属,很快你就会见到她老公孩子。她还是称她的钱是捡来的,但是没说明是从哪里捡来的,她还说她并不是真心实意跟你过日子,只是你一再挽留她阻挠她,她是准备带着捡来的这笔钱回老家回之前的家庭继续生活,你自己,说点什么吧。”
李贵的表现越来越愤怒,表象上看很符合警察不去找真凶却想把锅甩自己头上结案的无助暴躁,但从许思明看来,更像败露越来,越来越惊慌失措。
旁边霍彦的记录本上一个文字也没有。
阮书文用笔敲了两下桌子:“我们查了你老汉的存折,上面没钱,而且最近还取过一笔,在公社的邮政银行取的,一共一千两百三十,你在发现你老汉的第一时间翻过他的包,你说你没看到有钱?那这笔钱呢?”
“。。。。。。有个鬼钱,灶门前的火钳。”
阮书文虽然年轻,但从陈康民手里出来,是个极沉得住气的同志:“郭信芳拿了十万块跑了,可能你也晓得她是想带着这十万块回老家,但是你又追来她老乡那里把她找到了,你说你是跟她好好说好好商量把她劝回来的?但她可能还是不愿意所以到石岩也还是跑了,甚至连钱都不敢回来拿,那你当时,你从厕所出来没看到她,你为啷个不继续追继续跟着她而是转来你屋里呢?”
他的声音沙哑的听不清:“。。。。。。那些跟这个都没得关系。”
阮书文叹口气:“。。。。。。你有没有想过你老汉取那一千块来做啷个?你跟郭信芳都没转来,有没有想过他可能会出来找你?”
陈波在门口的玻璃上看着李贵隐忍哭泣的样子,慢慢感觉身体的力气在渐渐散去,许思明这一回或许真的不幸言中了。
光杀死一个人已经非常人所能为,何况那是与自己相依多年的父亲,刀刀见血的十三刀,这到底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力量。
证据呢,证据在哪儿?那把杀了人的刀呢,离案发已经过去48小时了。
回到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手里正拿着李官福凶杀案件记录,郭兴华领着王二从外面走进来:“他说他看到郭信芳了要带我们一起去。”
陈波站起来:“在哪儿。”